那不是幻觉!
神爱那只无力垂落在锦被边缘的小手,那原本如同玉石般冰冷死寂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但无比确定地蜷缩了一下!
幅度很小,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刘彻的脑海中!
紧接着,他那几乎要瞪出血来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女儿那灰败如死灰的小脸上,极其缓慢地、如同初雪融化般,褪去了一丝沉沉的死气,隐隐透出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属于活人的、带着生命温度的瓷白!
甚至,那一直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加深了一丝丝?
巨大的、如同海啸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刘彻!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松开,血液奔涌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眩晕般的冲击!
他张着嘴,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溺水者获救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紧攥的拳头,因为巨大的、不敢置信的狂喜而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简诺如同冰雕,目光锁定数据流:
【呼吸频率:o↑↑】
【心率:↑↑】
【体温:o°c↑】
【神经活性:稳定波动↑↑】
【毒素侵蚀度:o↓↓】
神爱那如同蝶翼般覆盖在眼睑上的、浓密却毫无生气的长睫毛,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这微小的动作,在刘彻和陈娇眼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那沉重的、仿佛被死亡粘合的眼皮,极其艰难地、如同推开千钧重门般,蠕动了一下。
一次,两次……每一次微小的挣扎,都牵动着未央宫两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终于,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在她右眼的眼睑间挣扎着裂开!
昏黄的宫灯光线,如同久违的甘泉,小心翼翼地渗入那片被黑暗笼罩了太久的世界。
缝隙缓缓扩大,露出了下方一只茫然、涣散、仿佛蒙着一层薄薄水雾的黑色瞳孔。
那瞳孔在接触到光线的瞬间,本能地收缩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刚从无尽深渊归来的迷茫,开始尝试聚焦。
她的视线先是空洞地停留在头顶模糊的帐幔花纹上,仿佛在辨认一个陌生的世界。
那微弱的视线,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开始移动。
它掠过了床榻边沿繁复的雕花,掠过了跳跃的烛火光影,最终……极其艰难地、却无比精准地,落在了床边那两个几乎将眼睛瞪裂、连呼吸都已忘记的身影之上。
神爱那毫无血色的、干裂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喉咙里出一声细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雏鸟初鸣般的气音:“……呃……”
又是一次艰难的翕动。
这一次,一丝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如同天籁般清晰的声音,终于艰难地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阿……父……”
声音微弱,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未央宫凝固的绝望!
紧接着,她的视线微微偏移,落在那个额头鲜血淋漓、泪痕满面、正用不敢置信的狂喜眼神死死盯着她的女人身上,再次翕动嘴唇:
“……阿……母……”
这声微弱的呼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未央宫!
“爱儿——!!!”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巨大狂喜、失而复得和无法言喻的痛楚的尖啸,从陈娇喉咙里爆出来!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仙人、什么诅咒、什么疼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到了床榻边!
她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的手,想碰又不敢碰,最终只是隔着空气,虚虚地、无比轻柔地抚摸着神爱的小脸,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额头的鲜血,滴落在锦被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爱儿…娘的命根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叫阿母了!你再叫一声!再叫一声阿母听听!”她语无伦次,声音哽咽破碎。
刘彻在听到那声微弱“阿父”的瞬间,身体剧烈地一晃!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
他死死攥着的拳头骤然松开,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