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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音平台上,“嘉年华”是除了重大节日纪念日的特殊礼物外,主播日常能见到的最贵礼物,三万钻石一个,换算到现实,就是许多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像郁宁这样的小主播,直播几个月来都还没能见到一次“嘉年华”,圆澜这种已经算吃到很多粉丝红利的,今晚的pk也是他码票准备了很久的结果,但除去系统加成,仍然连十个嘉年华的一半都没达到。
而在徐星沅口中,十个嘉年华还仅仅是允许圆澜来看他们直播的入场券——一场网络直播而已,任何人都能随时点开,偏偏徐星沅要收“门票”,他性格中的任性恣肆可见一斑。
再看颤音此刻的“小时音浪榜”,徐星沅名字后面显示的数字是322。5,也就是322。5万音浪,而音浪是除去各种加成外的净票值——
也就是说,十个嘉年华只占徐星沅这一小时收入的十分之一还不到,他的确有资格有底气只把它当做一个“门票”。
但相应地,郁宁与他之间的鸿沟,也愈发显得犹如天堑了。
徐星沅一放话,各直播间集体出动,乌泱泱跑去“通知”圆澜,应该也能让圆澜品尝一回满公屏黑粉嘲讽的滋味。
余下三位主播,一时间却陷入了带着几分尴尬的安静中。
郁宁低头看了好几次手机,就是在等陈晗的回复。
陈晗看见他的消息以后却明显有点儿尴尬,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事情比较复杂,我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要不等下咱俩出来吃烧烤,我慢慢给你说?”
郁宁:“……”
凭俩人同个小区从小穿开裆裤玩到大的经验,陈晗百分之一千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初中时陈晗穿坏了郁宁借给他的裤子,就愣是不在短信里说,非让郁宁下楼,然后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抱紧他大腿求原谅。
郁宁从小是个颜控,不忍心看细皮嫩肉的小脸哭成小花猫,最后长叹一口气说没关系,目送陈晗欢天喜地离开,而自己抱着破裤子回家,被姨妈阴阳怪气念叨了半个月。
“……我说二位。”徐星沅咳了一声,打断明明面对面却埋头于手机的两人,“直播是可以出现这么大段空白的吗?你们俩,是不是太没有播德了?”
“哦哦对不起!”陈晗赶忙收起手机,眼睛却还四处乱瞟,含混道,“内什么,哥,您这五万多人的直播间一直连我们,确实不大合适,要不然我们先退下,等下播再说……?”
徐星沅眼睛眯了一眯,却没有立刻回答,偏头又看了一眼郁宁。
正巧郁宁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电光火石般极短地碰了一下。
郁宁先垂眸转开了视线。
他这才发现,自家顶着一张鳌拜脸的小黑猫,已经可怜兮兮在他椅子边蹲了好半天,终于收获主人目光,委屈得直摇蓬松大尾巴。
郁宁将棉花糖抱上膝盖,棉花糖将小脑袋一个劲儿往他手心蹭。
郁宁指尖搓揉着猫咪的柔软毛发,目光却微微散了。
徐星沅刚出现的时候,自带电闪雷鸣登场,说话也异常刻薄、毫不留情,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然而等直播间安静下来以后,徐星沅再开口,反而变得温和礼貌了不少,调侃也是近乎朋友的语气。
再联系他的家庭背景、成长环境,这也许才贴近真实的徐星沅,他的高傲犀利,更像是一种表演性质的演技。
“攸宁老师,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彼此沉默了片刻,徐星沅忽然说。
“我,”郁宁被叫到抬头,顿了顿问,“徐……哥?你说的合作直播,是这周六吗?”
【?一聊天好幻灭,感觉俩人完全不熟啊,一个叫老师,一个叫哥。】
【我刚查了攸宁的出生年月,他跟少爷同龄人哦,都是22,少爷还比他小两个月。】
【唉,那看来确实不熟,估计就是人情救场吧,看来我的压倒清冷攻计划要落空了[流泪]。】
【本来就没什么好期待的啊!人气差距这么大,少爷跟这人搭档纯被吸血ok??而且捂这么严实藏头露尾的,现实百分百是个丑比,你们就算想磕cp也吃点好的吧!!】
……
弹幕对郁宁的评头论足,郁宁都看见了,不过没有回应。因为他也觉得跟徐星沅可能这辈子就连这么一次了,甚至他真正想问的,是哪来的合作直播,他怎么听不懂中文?
但当着几万人的面,徐星沅都已经把话放出去了,郁宁也只能婉转地表达一下疑惑。
“哦,”徐星沅看着他,停顿了两秒钟,“是有些细节还没跟你说明白,陈晗说得也对,直播说太多就没惊喜了,我等下跟你绿泡泡说吧。”
【??我幻听了?!】
【有绿泡泡?!】
【我开始好奇这俩人怎么搭上线的了,这湖笔舞蹈博主之前怎么看也跟老大扯不上关系啊。】
【我都糊涂了,所以搭档的事是真的?】
【那攸宁完了,咱们今晚都是看猴戏想法才对他这么友好的,他俩以后要是真跳那些贴身双人舞还一起直播,少爷的老婆粉还不把他撕碎了。】
……
不止弹幕里的粉丝,郁宁现在比他们更迷茫。
所谓绿泡泡,就是国人最常用的小地球聊天软件,因为母公司与颤音水火不容,所以主播们直播时向来以各种代替词称呼它。
但不管用什么代称,有一个事实是不变的:郁宁并没有徐星沅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