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曾料到是她,陆烛原本沉静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神色,像是意外,又像是动怒,巧容说不上来,他背着光,叫人瞧不清。
外头候着的小厮听见里头动静,以为是喊他们,下意识就要推开门进去,“三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都滚出去。”陆烛的声音里透着冰,凉涔涔的,唬得小厮们脚步一顿,连忙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也不怪他们这样害怕,陆烛平日里治家虽严,却是个知节守理的君子,从不会疾声厉色,如今连‘滚’字都出来了,可想而知必然是心情十分不好。
连他们都听出来了,巧容自然也察觉到这一点,缓缓抬头。
“三叔。”他还没开口,她先低低叫出声来。
对方表现出长久的安静,安静得叫原本还算镇定的巧容渐渐提起一颗心,只是一转头,瞥见他脖颈底下露出的一大片胸膛,又不免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让陆烛的脸色更沉郁了些,抿着唇,袍子衣摆还在湿哒哒滴水,‘啪嗒啪嗒’,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听得分外清晰。
“到外头去。”他说。
这时候,巧容不敢同他顶嘴,快步打开房门,到他里屋去。
一炷香之后,陆烛终于从净室里出来,换了一身道袍,除了没戴网巾,浑身上下收拾得同寻常在她跟前一般齐整,只是到底在里头待久了,浑身还冒着湿气,巧容看过去时,他鬓边发丝上的一滴水珠正往他鼻梁上落。
他朝她抬脚走来,那水珠便‘啪嗒’一声,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顺着鼻尖,没入那对她曾冒出过无数教导的薄唇之中。
巧容忽然有些嫉妒。
连一颗小小的水珠都能同他那样亲近,可她却连多看他两眼都不成,不但不成,他还要将她往外推。
她死死盯着那两片薄唇,心底涌现出一股想要用舌头将那滴恼人的水珠,从他唇缝里吸出来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她动作,陆烛便已经到她跟前,她只好快速将视线收回,摆出一副乖巧停训的模样。
或许是还没从方才被她窥探身体的场景里回过神来,陆烛只看了她一眼,便长久不曾言语。
巧容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氛围,便下意识问道:“三叔,您可洗好了?”
眼见着他飞快看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的暧|昧意味有多浓,为怕他又生气,便连忙找补道:“我只是怕打扰到您。”
“你还知道打扰。”陆烛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吓到她,“在里头多久了?”
巧容想了想,如实回答:“大约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从他回来,她便在里头待着。
陆烛抿了唇,想要吃茶压下心中的火气,手边却空无一物,只能将手落在紫檀桌上。
“都看到了什么?”
他期望着能从巧容嘴里听到‘什么都没有’的话,可他终究失望,只听小姑娘淡淡道:“有人进去送热水,三叔您开始脱衣裳,然后。。。。。。”
“好了。”陆烛止住她的话头。
她全看见了。
在里头那么久却半点声音不曾发出,若不是他及时发现,说不准她还要继续看下去。
被人看见裸|体,并不是什么大事,可那个看见的人,不能是巧容。
他是她的长辈,他的亲人,她的师长,最要紧的是,他是个男人,一个成年男人。
他又想起上回她拿他寝衣自渎的事来,眼底越发沉郁。
“往后没我的话,不许到我屋里来。”陆烛抿唇:“你大了,该知道些分寸。”
巧容不喜欢‘分寸’这两个字,“我不过不小心看了两眼,您又不曾少一块皮,做什么这样严肃,怪吓人的。”
她坐到他身边的凳子上,道:“上回您不也看了我的脚,还捏了呢,我都没同您置气。”
见陆烛敛着眉看过来,巧容只好讷讷道:“我说笑罢了,知道您上回是替我治伤,不一样的。”
陆烛没言语,垂着眼,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而巧容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又想起方才在净室看到的那副场面来。
他上身不着寸缕,烛光照耀下,如一尊高高在上的佛像,矜贵又迷人,让人想狠狠在他的皮肉上咬一口,咬出血来,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舔掉。
渐渐地,她从心底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正当盛年,身边又没有女人,会不会也同自己一样,经常在深夜里自渎,以宣泄身上那无处发泄的精力?
若是有,那时的他,又会是怎样的情态?
“明日同我一道回府,上回的人你若不喜欢,我再给你寻几个。”不知过了多久,陆烛终于缓缓开口,打断了她满脑的旖旎。
巧容看着他,想到净房桌上那一把自己的折扇,目光微微闪动。
既然他不接受她的心意,那她只有另辟蹊径,只不过到时,他不要后悔才好。
于是在他的目光下,巧容出乎意料的道了声‘好’,“只是三叔。。。。。。”
她抬头:“我的扇子,怎么会在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