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过社火,又到一旁的杏园里赏杏花,待到听见隔壁热闹逐渐消散,方才进庙里烧香。
巧容跪在蒲团前,手持三柱香,对着东岳大帝虔诚下拜,口中念念有词。
梁景楼问:“姑娘求什么?”
“求我身边的这位梁公子能安静一会儿。”巧容闭着眼睛幽幽说道。
梁景楼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学着她的样子跪下:“愿泰山神保佑,旁边这位姑娘能心想事成,觅得良缘。”
原是为逗一逗她,没成想巧容听后却很是镇定,甚至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然而这笑很快就消失不见,她看着手中断掉的三根香,目瞪口呆。
梁景楼奇了:“姑娘求什么了?”神仙竟给出这种指示。
神前香断,可不是好兆头。
巧容抿唇不语,又接连要了三炷香,都是如此结果。
她恨恨起身,看了一眼身前满地的断香,转身就走。
这家庙不灵,她往后必不会再来。
梁景楼稀里糊涂将巧容送回陆家,到了门首,正要将人送进去,忽想起什么,将人喊住。
巧容回头。
梁景楼瞧着巧容那张俏丽生动的脸,深深作揖:“今日是我莽撞,惹得姑娘不快,来日我必登门致歉。”
巧容目光微动,脸色软了下来,道:“不干公子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今日托公子的福,才能看见那么多新奇的物件儿,多谢。”
梁景楼这才放下心来,“那改日我再来拜访。”
巧容点头,等到梁景楼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方才转身扣门。
开门的人一见是巧容,如同见了祖宗,连忙哎呦一声,“我的姑奶奶,您这是去哪儿了,怎得才回,三爷差人寻了您半日了,若是再不回,京里就要被翻个底朝天哩!”
巧容听了并不意外,给了他几颗小锭子算是答谢,随即往二门子旁的前厅走去。
远远的,瞧见厅前有几个人跪着,离得近了才知是放她出去的几个小厮,她走到跟前,叫他们起来,这才转身提裙进去。
厅子里没点灯,暗得很,陆烛坐在上首,脸色瞧不分明,只能透过窗外那一点还未褪尽的霞光,看见他腿边垂落的深衣滚边,暗色上绣着青竹,好看得紧。
“回来了?”
他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低哑,仿佛已然在这里等了许久。
巧容点了头,将手中拿的东西搁在紫檀桌上,转身将屋里的灯火点燃。
“在门口这么久,都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巧容道:“不过是些道别的闲话,三叔想知道,我可以说与您听。”
陆烛抿了唇,说不必了,“既然好生回来,便去梳洗换衣,家里的饭早做好给你留着,一会儿叫他们热好端上来。”
巧容摇头,“我用过了。”
抬手将紫檀桌上的油包打开,道:“东岳庙的道士们手艺倒是好,多亏了梁公子,我还是头一回吃到这样好的烧笋鹅和糍粑,三叔要不要尝尝?”
陆烛不言语。
往日,除非是他买,否则她从不吃外头的东西。
巧容用筷子夹了一块糍粑到嘴里,听他道:“往后,别同他来往。”
巧容将糍粑咽下去,“为何?梁公子挺有趣的,况且,是我自己要出去,同他没关系。”
陆烛掀起眼帘,“嫌家里闷?”
“有您在就不闷。”巧容笑:“三叔,您往后多陪陪我吧。”
陆烛并不接她的话,只是道:“梁景楼言行太过轻浮,往后离他远些。”
巧容不言语。
见她这般,陆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喜欢他?”
巧容没吭声,拿着梁景楼给自己的东西就要走,然而刚走两步,便听陆烛唤住她。
“巧容,咱们谈谈。”
“谈什么?”巧容回头,瓷白的面孔在烛光下越发如玉一般,目光与陆烛相碰。
“是谈我同梁公子太过亲密,还是——”她顿了顿。
“您早知道,我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