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出身寒门,早年为官不顺,贬至北地时与当地富绅之女陈玉盈结识。
二人生儿育女,后来林之平得圣上重用升为宰相,一家人来到京中定居。
母亲同京中高门贵女不同,从小耳濡目染,在商铺经营方面颇有造诣,是以继承外祖父许多财产自己打理,生意蒸蒸日上。
当今圣上对待农商并不偏颇。
虽前朝商人地位极低,世人不齿,但是如今却宽泛,父亲更是宠爱母亲,从来不拘着她。
林笙笙自嫁入谢家便听闻自己公公及其厌恶商道,百年世家庞大深厚,自然不懂平头百姓的营生。
奔走、经营在他们眼中便是钻研、取巧。
前世林笙笙怕被谢辞昼瞧不上,也怕被公公排挤训斥,所以从未亲手打理过手下香铺宝香楼,渐渐的,宝香楼也就没落了。
再划出一处账目模糊之处,林笙笙抬起头暗叹,为了男人抛下偌大宝香楼,真是不值啊。
“嫂嫂在吗?”门外柔柔的声音响起,是谢枕欢。
林笙笙连忙放下玉笔,起身去迎接。
谢枕欢是谢辞昼同母妹妹,为人柔顺善良,前世林笙笙病重,也就谢枕欢还来看她。
那时候谢枕欢已嫁人,自己家中遭难自顾不暇,还有心惦记着林笙笙这位在谢府从不受重视的嫂子。
林笙笙早已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
拉过谢枕欢的手,林笙笙将人打量一番,秋香色襦裙衬得她柔软乖顺,轻轻一笑,颊边像苹果一般饱满,十六岁的年纪烂漫无邪。
这才是谢枕欢,天真无忧而不是郁郁寡欢,林笙笙按下眼中泪意,笑问:“这几日不是忙着春宴吗?怎么有空来看我?”
“嫂嫂,我都听说了。。。。。。”
林笙笙满头雾水,“听说什么?”
“昨日夜里,哥哥来过了,但是你们没有。。。。。。”不知如何开口,谢枕欢继续道:“嫂嫂,你别伤心,哥哥这个人就是这样冷冰冰的。”
“就为这事,也值得你巴巴跑来?”林笙笙携着她的手坐下,接过佩兰捧来的热茶。
“快喝了去去寒气,这两天的风凉得很。”林笙笙道。
谢枕欢觑着林笙笙的神色,浅浅喝了一口茶,又急着道:“其实哥哥就是和你不熟,等今后时间长了,他定然很喜欢你的,嫂嫂,你别伤心。”
林笙笙扯了扯嘴角。
时间长了,谢辞昼只会更厌恶,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怎么看得明白?别操心了,你就安心准备过些时日的春宴,旁的都不要想。”
听了这话,谢枕欢心中凉了半截,从前林笙笙或忧或喜,总是心里惦记着谢辞昼的,可如今听这几句话,好像已经全然放下了。
思及此,谢枕欢眼眶通红,抓住林笙笙的手道:“嫂嫂,都是哥哥不好,你,你别伤心了。”
谢枕欢自幼丧母,父亲无续弦但是独宠金姨娘,连着金姨娘膝下的女儿也很得疼爱,哥哥忙于公务,她在谢府根本没有亲近之人。
但是自从圣上赐了婚,嫂嫂频繁与她来往直到嫁进来,一直待她很好。
她打心里把这位嫂嫂当亲姐姐一般。
奈何哥哥不争气,放着嫂嫂这样一位绝色美人不理会,一心扑在公务上。
若是嫂嫂一气之下同哥哥和离了该怎么办?
她今后还能再见着林笙笙吗?
“好妹妹,你哭什么?我同你哥哥的事犯得着你这么伤心?”林笙笙无奈,只好温声哄她,“我同你哥哥就是一时生气,过一阵子就好了,别担心了。”
谢枕欢抹去眼泪,眼睛红通通盯着林笙笙,不安问道:“当真?”
林笙笙道:“当真,我一心扑在他身上,怎么会动真格得与他闹脾气呢?我把他放在心尖上还怕委屈了呢。”
谢枕欢小脸一红,嗫嚅道:“嫂嫂,你。。。。。。”
林笙笙心中呸呸呸了一百遍,恨不得当下立即漱口,将这些话彻彻底底撇得与自己没干系。
从前少女怀春的时候哪里敢说如此肉麻的话,如今了无情意后,这些话便张口就来信口胡诌不脸红了。
谢枕欢的心放下大半,这才想起来正事,从身后丫鬟手中取来一只八宝匣子交给林笙笙道:“嫂嫂交代我的事,都办妥啦。”
林笙笙愣住,接过匣子狐疑道:“什么事?”
“嫂嫂忘啦?再过几日便是哥哥的生辰,你说西城的玉石上佳,托我从云恒那里买的扇坠,已经买好啦。”
生辰,扇坠。
林笙笙哦了一声,恍然道:“你看我这些日子忙得,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多谢你。”
说完,她并没有打开看,便将匣子递给佩兰道:“拿去收好。”
谢枕欢问:“嫂嫂,这扇坠你准备了那么久,送出去前不看看吗?”
“也是,这么好的扇坠,正好你也在,咱们一起开开眼。”林笙笙又拿回匣子,缓缓打开。
在谢枕欢惊叹赞美声中,林笙笙表情木然,干巴巴扯出几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