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昼伸出手拨弄那一缕细长悠远的香雾。
暖香绕在他修长手指上,似上好羊脂玉契合他的指骨,一时分不清是暖玉衬了他优美的手指还是他的手指衬了细腻的玉雾。
这香不是往日他惯用的。
雨声渐弱,一些不曾在意过的记忆莫名涌入脑海。
那时他与林笙笙刚得圣上赐婚。
新贵势大,林家是圣上压制世家的利器,而世家之首,便是谢家。
谢与林,是水火是夙敌,偏偏不会是两情相悦的有情人。
林笙笙待他,死死纠缠。
他待林笙笙,形同陌路。
某日大雨,他与同僚、圣上近侍一同从宫门出来时,恰碰上撑着伞等在一旁的林笙笙。
“辞昼哥哥,我来给你送伞。”小姑娘又怯生生又大胆地递出手中雨伞。
谢辞昼蹙眉绕过林笙笙,充耳未闻。
最后是身后的太监接过林笙笙手中雨伞打圆场道:“林姑娘有心了!等今后您与谢大人成了婚,定是举案齐眉!”
然后呢?
然后谢辞昼并没有接过太监手中雨伞,也并未回头多看一眼,上了马车离去。
只是不知为何,本淡去的记忆忽然鲜活起来。
比如他绕过林笙笙时她身上的冷梅气味,比如那时候她眼眶里悬着的泪,比如身旁同僚莫名笑意。
比如。。。。。。她同那妇人一样湿了的鞋袜裙角。
如此种种,忽然像烙铁一样在脑海浅淡记忆中烙印了一块丑陋的伤疤。
“公子,到了。”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谢府门前几株珍珠李被打得花瓣残落,落了一地。
谢辞昼绕过满地残花回到书房。
元鸩早已等候在一旁,而见了谢辞昼后却开始犹犹豫豫。
“说。”谢辞昼自顾脱着被雨打湿的外裳。
“属下方才跟着少夫人屋里的丫鬟,见她抛了这些东西。”
谢辞昼将外裳递给元青,身上只着一件霜色中衣。
没了宽大外裳遮掩,过分合身的中衣裹着他遒劲的肌肉,行动间忽而绷紧忽而放松的肩背与手臂充满力量。
“什么东西?”
元鸩本以为是什么妖邪之物,偷偷捡回来能够交了前一阵子谢辞昼命他查探少夫人与能人异士的差事。
然而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后,却发现。。。。。。
元鸩不语,谢辞昼沉着脸走上前,在摊在地上杂乱堆砌的物事前停住脚步。
打眼看去,有书信,有字画,还有。。。。。。银票?
四周空气骤然紧张,元鸩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他觉得此时谢辞昼看着这些东西就像看着私通之物一样愤怒。
“退下。”
元鸩得令退了出去,元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说,退下。”声音分明平淡,但是听在耳朵里却像厉鬼催命。
元青连忙跑了出去。
谢辞昼俯身看着那堆东西。
先是打听闻令舟行踪,后是摧毁书信银票等物。。。。。。
几日不见,林笙笙竟然敢做到如此地步?
她胆大狂悖,真实的她与平日里乖顺娇柔之态完全不同,未尝做不出这些事。。。。。。
回想起前几日在宝香楼门前远远看见闻令舟,那副蠢蠢欲动、势在必得之势,不是谢辞昼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