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交集,江听澜已经想不起来了。
江听澜知道,这人在他过往的生命历程中,只是一个过客,或许,他曾经还无意中做过其他的事,感动了对方,让他在自己死后有那番行动,这一切,江听澜不置可否,他只知道,在自己最感无望的时候,他的那份执着触动了他。
台上的少年眉间的锐气难以抵挡,但他用沉默接纳了一切赞美的呼啸。
此情此景,江听澜却多了几分杞人忧天,他想到了他的腿,和他脸上的那道伤痕。
尽管江听澜不常来这种地方,他心里也清楚,这里鱼龙混杂,充斥着很多无法摆上台面的交易。这并不是个好地方,台上少年的那条腿很可能是在这里失去的。
江听澜想立刻见到他,但是看上去,他是拳场的热门选手,一场比赛接着一场比赛,几乎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
江听澜找了个可以总览全局的位置,脑海中思索着台上的少年,不久,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两杯马提尼,将其中一杯送到江听澜的嘴边,江听澜接过,并没有喝。
那人笑了一下,道:“你下注没?”
江听澜说没有。
“那多无聊啊。”眼镜男道,指了指对面的大屏幕,“就是那个二维码,你扫一下,就能下注了,很容易的。”
江听澜拿出手机,扫码,眼睛男飞速瞟了他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别给那个4号押注,他今天肯定是要被灭掉的。”
江听澜的指尖顿住,道:“为什么?”
眼镜男一副资深赌徒的优越模样,惬意的转着手里的酒杯,道:“他只是被老板拿出来吸引火力的,已经赢了这么多场了,押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很快,就会有人把他干趴在地了,那些押他的人,不就可以乖乖把钱上交拳场老板了?”
江听澜低笑一声,配合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演的?”
“哪里哪里。”眼镜男赶紧替老板澄清,“要是演的,可就不会这么精彩了,你不常来吧?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其实,这种事能不能做成,主要看人,比如说你眼前的这个傻小子。”
眼镜男冲江听澜抬了一下下巴,江听澜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大屏幕上一张年轻深冷的面孔,这张脸很俊朗,眉眼间的气质有些复杂,既有少年人的稚气也有不可忽视的成熟,整个脸部因为出了汗,平添几分性感。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愣头青,只知道蛮干,露尖太盛,搞不好下一局他老板就要给他下料了。”
眼镜男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喝酒,还要高高在上的评论一句,“不能破坏老板生意不是?”
江听澜听着眼镜男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撑船少年那只瘸掉的腿,他握着酒杯的手握紧又松开,按灭了手机。
眼镜男看他一眼,道:“我的话让你扫兴了吗?”
“没有。”江听澜淡声道,“我要谢谢你。”
对方冲他抬了一下酒杯,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再度离开了。
新的比赛开始了,台上少年这次的对手是一个续着胡子的男人,是个大块头,身量是他的两倍,两人的身形对比已经让一部分人改投了赌注,但前面赢的场次太多,积威甚多,终究是支持他的人比较多。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比赛开始了。
比赛刚开始不久,那些因身形为台上少年担心的人已经开始松气了,少年人一如既往的勇往直前,不要命的出招,大块头很快就只有防御的份儿,中场休息的时候,台下欢呼不断,全是唱衰大块头支持“4号”的。
隔着人海,江听澜却眉头微皱,刚才有几个瞬间,他看到的他的手似乎下意识的滑过腹部,他想到了眼镜男嘴里的“下料”之说。
从下半场开始了,“4号”的威势忽然变弱,出拳的力度有了顾及,很快,他的腹部中了对方的一拳,这一拳力度很重,他整个人只能靠围栏站立,然而,马上,对方的拳头又来了,他勉力抵抗,遭到了对方更沉重的打击,这一次,有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抬手用拳套擦去,继续迎战。
台上的比赛在继续,台下则频频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人压了大笔注在四的身上,此刻气得直跳脚,不住咒骂。
“能不能行?老子的钱都豁出去了!”
“衰仔,赔钱货!”
在一阵阵唱衰声中,“4号”还在坚持,但是,他已经到了一站起来就会被打倒的地步。
他在坚持一场必败的赌局,众人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台下唱衰声中多了几道担忧。
“这家伙不想活啦?这可是野拳,搞不好出人命哦!”
“就是的,傻仔。”
就在众人都在为台上之人感到或担忧或兴奋之时,裁判吹哨子的声音响起,少年颤巍巍的靠在围栏上,似乎还没有放弃,但是,裁判的声音已经宣告了本次比赛的结果,“本次比赛中止,有顾客出了海价。”
地下拳场,谁出钱多就听谁的,海价就是本场最大的注,在这里,金钱就是话语权,如果出价者想要中止比赛,也是可以的。
听到比赛中止的那一刻,台上早已遍体鳞伤的少年应声倒地。
江听澜按住心中的担忧,在一众议论纷纷的人群当中,招来旁边的侍应生,吩咐道:“带我去后台。”
“江先生,您跟我来。”侍者充满敬意的为他引路,作为本场次的海价买主,江听澜已经荣升为这个拳场的超级会员,享有一切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