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莲生于是知道自己说中了。
玄虬君,就是当年那条不知所踪的黑蛇。
愤怒过后,接着便是极致的冷静。
“吕修邈不会来了。”
玄虬君彻底撕破了脸皮,冷冷道:“你会想到拖延时间,我难道就不会担心有人破坏大计?”
“你猜他赶到需要多久,发现并破除我的结界又要多久?”
“但马上,你就会死在这里。”
李听眠乘剑而出,看到的便是无数透明利刃一齐射向砚莲生的一幕。
砚莲生无处可避。
她深深吸了口气,想也不想便闪至少年面前。
剑气森朔,共计绞碎五千三百九十七滴雨。
少女险之又险地拦下袭击。
……但还是漏去了一道。
李听眠没有去管。
有血滴落。
雨刃划破她的脸颊,带着彻骨的,连魂魄也能冻结的寒意。
“砚莲生。”
她开口喊少年的名字,平静得好像自己不曾受伤,“帮我拿一下剑鞘。”
左手抓着剑鞘,她有点不方便。
砚莲生怔怔。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重伤的准备。
某种特殊原因,体内真气彻底耗尽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死的。
这也是他敢留下阻止的最大倚仗。
只要李姑娘不出事就好。
……本来也是他连累的李听眠。
他太过自负,小觑了玄虬君。
直至怀中一沉,落入一截朴实无华的剑鞘,少年才彻底回神。
他想喊李听眠走,那道娇小的身影却已经彻底远了。
少女同蛟龙斗做一团。
剑气和无处不在的雨水对撞,蒸腾出弥天大雾。
李听眠踩在蛟背上。
脸上那道伤口还在流血,可雨水已经再近不了她身。
几番碰撞之后,她已经完全熟悉了战斗的节奏。
墨蛟的力气确实比她大,但她更快,也更加灵活。
只一剑斩不破鳞甲,砍不下它的爪子,那就连续再挥两剑、三剑,直至切断为止。
下方,砚莲生不自觉抱紧剑鞘,屏住呼吸,越看越是心惊。
不过短短二十息,玄虬君身上已然负伤,爪上隐约可见白骨。
墨蛟重新冲入江中,少女紧追而下。
哪怕在江面打斗,李听眠也只在开始时不慎落水一次。
然后,再同玄虬君缠斗,她已经可以如履平地,稳站在茫茫的澜水之上。
恍惚之间,砚莲生好像明白了她师父没有教过她剑法以外的任何事物,除去剑术她也什么都不会的原因。
因为没用。
只会浪费时间。
李听眠根本不必特地去学术法,记住那些引导真气,控制真气走向的辅助口诀。
不管是什么,似乎只要战斗需要,少女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通晓,应用。
仿佛她是专程为此而生的。
她是剑。
她的对手,则是用来磨剑,让剑更加锋利的石头。
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可怖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