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白羽哲被钉在鹰来山绝壁上的第一天,因为沼泽的诡异,负责此事的修士统统殒命,他们的修为根本无法脱离沼泽的巨大吸引力。但这项差事还是有人前仆后继,毕竟人为财死,白羽哲看着身边的修士完成手里的工作后便一脸释然地跌入深渊,居然有点想笑,许洛收买了这么多条人命,居然就是为了折磨他,他还挺值钱。
工人回去后,鹰来山恢复了死寂,也不是真的死寂,偶有鬼魂低吟,偶有邪祟嘶吼,偶有走尸攀爬而来,但统统会跌下沼泽。
“听说了吗?白家那惹事精屠杀了四大宗主,现在修为耗尽,被许小宗主挂在鹰来山面壁思过呢!”长安睦邻镇一处茶坊,几位茶友高谈阔论中。
“你说白家二公子白羽哲啊?该死啊那是,跟他舅舅一个德行。亏花家还把他带回拾月湾疗伤,真是忘恩负义啊!而且你也莫再叫许小宗主,人家是仙尊!”另一个茶客往嘴里丢几粒花生米,碎嘴道。
“害,那白二从小就偷鸡摸狗,听人说他蛮横无理,还总去窑子喝花酒。”貌似现对情报的掌握越多,其他茶客便对自己越敬仰,越来越多人对白羽哲的事儿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仿佛他们之前就是夏满园邻居一样。
而一根弦断的声音过后,此时台上的乐人停下了手里的琵琶。
“默笙姑娘,咋了这是?”台下人起哄道。
“无事,伤了手罢,今日怕是不能继续为各位弹奏了,默笙先下去了!”台上的乐人缓缓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切,从良的娼不还是妓。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还。”底下有茶客翻着白眼,对口中的话是毫不避讳被默笙听到。
鹰来山连守卫都没有。
许洛不怕他白羽哲会逃跑,因为那两枚铜环并不是简单遏制灵脉这么简单,而是引怨气入体。
白羽哲若想聚气修炼,就必须排出体内怨气以极短的间隙聚气疗伤,但短暂的疗养也只能保住一条命而已,根本无法挣脱束缚,毕竟这玄铁锁链,不是仙品灵器,根本无法伤及分毫,而持有仙品灵器的人,几乎全都死在白羽哲手下了……
白羽哲若是放弃修炼,任怨气源源不断侵蚀自己,不过七日,肉身便会死亡,彻底沦为一只活尸,而作为一只修为为零的活尸,怨气再多也没有意义,即使有一天他有幸逃脱了束缚,也连一条狗都可能打不过。
所以许洛不屑于在鹰来山安排守卫,浪费财力。
所以许洛非但不怕,还很期待,期待白羽哲的惨状能被御光君看看,被韩终阳也看看,待花袭醒来,能下地走动之时,也带着花吟来观摩观摩他们的杀父仇人。让白羽哲往日的挚友和亲人,每每想起他,都可以随时来往他脸上啐一口。
往日鲜衣怒马,今日沦为猪狗,一想到这些曾经站在许洛可望不可即之地的公子们跌入尘埃,任人宰割,互相残杀,名声败坏,许洛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可笑可笑!
痛……
不痛……
痛……
不痛……
怨气入体时,白羽哲能彻底麻痹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会尽全力聚气排出体内的怨气,一边治疗自己,一边慢慢被疼痛折磨得大汗淋漓……
这伤,是越治越疼。但他不得不治,他不能沦为一个连人都不是的怪物。
虽然鹰来山并未设防,但也未有看热闹的散仙修士来看这趟热闹,当时几位公子在鹰来山几乎被团灭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看热闹的。
一连过了半月,白羽哲已经在运气疗伤——痛到晕厥——被怨气麻痹这三种状态中习惯下来,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身体逐渐在好转,一些皮外伤已经结痂,身上的部分溃烂的肌肤也逐渐恢复平整。
又一次被疼到晕厥过去,却被一滴血砸在面庞。
身体被怨气侵入时,白羽哲对修士的血液异常灵敏,更何况这滴血让他感受到这个修士的修为不算低。睁开猩红的双眼,本就被提着锁骨被迫仰面的白羽哲望向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