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脖颈发凉,浑身寒毛直竖,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向它伸出手,不顾内心和身体?发送的警报。
血色里混杂着烂肉的碎块,柔软的,仍有些弹性?的人体?组织。
让我莫名想到?,少年时?那兜掉落的红苹果。
它们一颗、一颗地滚落到?地上?,像迫不及待跃回海中的鱼儿,每一个都会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而我手忙脚乱地想抓住哪怕一个,却来不及。
只能在它们散落一地后,一边捡一边哭。
等我捡起来的时?候,苹果看上?去还是完好的,饱满光滑的表皮只是有些瘪皱。
可当我用手指按上?去的时?候,感受到?的就?已经是软的,烂的触感。
裙摆向上?漫延,血水充斥街道,连天上?的雨都渐渐染上?血色。
我忽然?想起一段往事。
【“露露,妈妈将我的名字改了。”】
【“妈妈恨她,恨她早早地走了,恨她狠心地烧了所有的东西?,全部换成了新的,没有任何回忆的东西?,恨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我。”】
【“我是母亲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
【“妈妈恨她,好恨好恨。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生已成事实,妈妈恐怕也不会想见到?我。”】
【“妈妈是不是也恨我?”】
【“她和关阿姨刚结婚,就?迫不及待地带我改了姓名。
她害怕关阿姨会因为我想起母亲,我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关阿姨,妈妈曾经和母亲在一起”】
【“我是不是给?妈妈添麻烦了。”】
关芷,就?是观止啊。
微凉的风拂过,我在梦境里恍惚感觉有人正?温柔地拥抱我,让我茫然?焦灼的心安定下来,几?乎崩断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
那个人正?温柔地对我说。
“露露,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
“观止会永远在你身边。”
好令人感动的告白。
我感觉自己哭了,但我摸了一下脸,下这么大的雨,脸竟然?是干的。
如此违背常识,这一切果然?都是梦啊。
“啊止。”我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她会听到?。
我的未婚妻,观止。
【你是因为思念,所以特意来到?梦中和我相聚吗?】
【我还以为,你就?是影子,所以才会一遍遍地对我说爱,说永不分开。】
【又或者,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我没有说话,但她好像听得见我的心声,裙摆受了惊似的往回翻,不过片刻就?如潮水般退去。
可她飘扬的血色长裙在这个只剩下黑灰白的世界里,依然?猩红刺目。
内心的迫切让我向她跑去,心跳声在我的胸膛连成一片,敲得我耳朵有些疼,但我只顾着望她。
仿佛她会和翻涌回滚的血色裙摆一起消失。
好在女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被海浪拍打也屹立不动的礁石,沉默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