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出了名的不通人情,今天十分反常地展露笑脸和热情,“来,上酒。”
也难怪。
这部戏的沙场对战场面,用了太多群众演员;有些场景,横店没有,还是现搭的;停拍休息的这几天,场地租金一分没少,流水似的花出去……在资金方面,资方确实没得说,再厌烦酒桌文化的人,在这种体量的“支持”下,也乐意喝到穿。
侍者挨着倒酒的空隙,女二朝谢青缦做了个口型:
“能喝吗?”
谢青缦微抬了下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自己没事。
一杯酒,倒也没什么。
没赶在昨天雪中下水,她真是谢天谢地。
但细微的动作,落入郑东跃眼里,让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停顿了一秒。
他瞟了眼谢青缦面前冒着热气的白水,视线紧急回撤:
“不巧,我最近碰不了酒。”郑东跃忽然开口,“倒水就行。”
包厢内微妙的沉寂了几秒。
一行人面面相觑,连随行秘书都有些诧异,毕竟昨天谈项目的时候,也有个酒局,今天的戒酒实在突然。
而且听说过不醉不归,也听说过以茶代酒,喝白开水,算什么事儿?
他这话,旁人也不敢接。
导演也摸不透他是客套,还是真不能喝,率先端起酒杯,“郑总,承蒙您的照顾,诚意必须到位。我们干了,您喝水就行。”
郑东跃面带微笑,心说我操,能不能别害我了?
什么诚意不诚意。
让叶延生的女人给他敬酒,还赶在她不能喝酒的时候,他不想活了?
真当他出现在这儿,是闲着没事儿干,就为了吃一顿无足轻重的饭?外面多少人排着队,想跟他见面谈合作,提前半个月约的饭局,他都说推就推。
也不想想,今儿是谁使唤的动他。
第24章方寸之间囚笼
“都换水。”郑东跃很不耐烦。
昨天横店暴雪,因为小演员演技不行,反复NG。他看了一下午谢青缦下水,生怕对方冻出个好歹来,都想替导演喊咔了。
他是真怕出问题。
毕竟想换角色是一回事儿,如今换不成,他的态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叶延生的人在他这儿,他不需有功,但必须无过。
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可担待不起。
东道主都发话了,剩下的人自然笑语附和,“我看就听郑总的,喝水健康。”
“那正好,我酒量差,也怕喝多了失态,来来来,倒水。”
饭局上一堆人精,自然能品出不对来。
女二的视线在郑东跃和谢青缦之间,梭巡了几个来回,若有所思。
谢青缦面上毫无异样,似乎浑然不觉。
一顿饭吃得相当微妙。怕郑东跃再有什么特殊举动,搞出点儿引人注目的后续,谢青缦借口去洗手间,中途离场。
她在外面透了透气。
夜风泛凉,穿过园林的假山流水,林木花卉,掀起一阵清幽的暗香。
都说江南园林七分在夜,月色穿过竹林千层,白墙黛瓦,浮灯照影,园林造景,在白日里诗情画意,在夜色下也别有情致。
只是夜色寂寥,瞧着过于幽寂。
谢青缦在廊灯下立了会儿,望着池中游动的锦鲤,思绪游离。
两个多月没见到叶延生了。
拍戏的进度安排得太紧,剧组人多眼杂,横店又遍地是狗仔,实在没时间,也没合适的地点见面。
她不让叶延生探班,叶延生倒是和从前她在校时一样,经常派人来,给她送东西,送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带精巧机关的古董宝石戒指,镶嵌了钻石的金银叠打颤抖花胸针,某高奢品牌百年来第一次定制专属于客人的娃娃,仿照着她的外形的Q版玩偶……
忙过头了,如今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过于冷淡,回消息像定时打卡,以及——
这个星期,没再有人来。
“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给他”的念头,刚冒出来,又消散,因为手机不在身边。
谢青缦视线一敛,原路折返-
园林内的各式廊道,四通八达,既是景,也是路,串联了各处建筑。
穿过桥廊,半面廊的拐角处,立着两道身影,抬手将她拦下来。
“谢小姐,郑总交代,浮云台的包厢里有人在等你,劳您大驾,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