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云层边缘像是被镀了一层金线,那金色却又转瞬即逝,变成了极淡的绯红。
地平线上,太阳悄悄冒了头。
等了一整晚,终于等到了日出,柳月阑开心得紧。
他抓了抓临风的手,扬声道:“哎,临风,日出了!”
临风的手腕却软绵绵地落了下来。
柳月阑一愣。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远比思绪来得更快。
他条件反射地反手握住临风——
太阳已经露出了小半个圆弧,方才还是暗色,现在,眼前的一切已经重新变得明亮了。
柳月阑徒劳地动了动嘴巴,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然后,等到太阳缓慢地爬出地平线后,他才哑着嗓子,说了话。
“天亮了,临风,”柳月阑的眼睛被高高升起的太阳照得刺痛无比,“……日出了。”
掌心里,临风的手依然温热,依然柔软。柳月阑握着他的手,咽下了心中的万般情绪,只又低低重复了一遍:“……临风,你看,你等到日出了。”
*
初来耀福中学的那个清晨,身后染着棕发的少年踢了踢柳月阑的椅子,在那人略显不耐烦的神色中大声做着自我介绍。
“新同学,你好哇!我叫临风,玉树临风的临风!”——
作者有话说:从这一刻开始,临风不再是谢临风,他只是临风
这一篇文,从柳月阑将临风认定为自己朋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他。至少在柳月阑的心里,临风只是临风,和谢家没有一点关系
第58章58本人谢临风,自愿将名下全部遗产……
临风的葬礼遵循他本人的意愿,一切从简。
柳月阑给他写了挽联——自在如风,自由如风。
只是,临风刚走,谢家那两个老头便找上了门。
尸骨未寒,遗产就被人惦记上了。
临风在瑞典有个住处,那日柳月阑正在那里整理临风的遗物。
他找到了临风口中的那个礼物——保险箱里,安静躺着一个文件袋,封面写着“柳月阑启”。
柳月阑不太在意临风究竟给他留了什么礼物——哪怕只是一张白纸,他也会好好珍藏。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收起那个文件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
一个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老子来找谢临风的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柳月阑面色不善地往外看了一眼。
为首的男人脸色低沉,身后跟着的男人便是刚才口吐芬芳的人。
是谢国琛和谢伟诚。
柳月阑收好文件袋,拉开窗子,正想骂上几句,院子里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比人影和声音更先出现的,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骂骂咧咧的谢伟诚登时噤声。
来人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脚步缓慢沉稳。
是……顾曜。
他没带其他人,只自己一个人缓步走入院子,大约是路途奔波,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疲惫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苍白。
顾曜和那两个老头子打了个招呼:“两位世伯,好久不见啊。”
他不等那两人回答,又说:“我那位谢家哥哥,结婚了吗?”
谢国琛脸都气绿了。
都是顾曜干的好事!搅和了他儿子的婚事,害得他们谢家丢尽了脸!
不过心里怒归怒,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谢国琛皮笑肉不笑地说:“犬子不才,竟然还得让顾先生操心婚事,实在不像话……嗳,顾先生,您怎么来这儿了?”
顾曜不知是不是生病了,说话时有点喘,话还没说出口,先咳嗽了两声。
“临风病逝了,我当然得过来主持临风的葬礼啊。”他说。
谢国琛明显愣住了。他扭头和谢伟诚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说:“您……?”
顾曜好似十分疑惑:“临风是我太太的异姓兄弟,是半个顾家的人。他的葬礼由我来主持,天经地义。”
顾曜这个世界警察凡事都想插一脚,在他们那个天龙人的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事。但他说出临风是半个顾家的人,多少有些骇人听闻了。
谢伟诚不如老大那么沉得住气,听到这话时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高声说道:“这个小杂种跟你们顾家有个屁的关系,我看你也是为了他的遗产来的吧!”
“我说他跟顾家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顾曜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怎么,你在质疑我?”
“你!顾曜,你别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