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0个小时的行程里,柳月阑没有半点困意。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乱七八糟地闪过很多画面。
有谢临风,有柳星砚,更多的……还是顾曜。
过于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专心,他理不清对顾曜的爱和责怪,只觉得原来又爱又恨是这样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么多年的感情,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满心疮痍。
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思考这些,转而去想谢临风的病。
可一想到这个,他更……
谢临风这个病很罕见,叫威尔逊-阿什沃斯综合征。发病之后,全身的软组织会慢慢地“钙化”,拉扯和侵蚀正常的骨骼结构。
谢临风瞒着他,从来都是只跟他说好听的,但偶尔几次视频时,也还是不小心暴露了轮椅和拐杖。
……他已经很长时间都不能正常行走了。
*
飞机降落后,柳月阑又辗转了几个地方,终于赶到了谢临风住的那家医院。
他没带什么行李,只带着几件贴身的衣物和证件。
神色匆匆,风尘仆仆。
来到医院后,他焦急地询问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位年纪很大的女性,英语讲得不好,口音也很重,柳月阑费力地和她沟通了半天,终于问到了谢临风的病房。
他小跑着上了楼,按照指引,来到了那间病房前——
病房门打开着,谢临风歪歪地倚在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柳月阑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视线轻轻扫过他已经变形了的右手。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谢临风先开了口:“哎哟大忙人,我快死了你才肯来是不是?”
柳月阑把手里那几样行李往地上一扔,走过去抱住他的肩膀,低声和他道歉:“……久等了,临风。”
前几天,谢临风突发肺炎,病情来势汹汹,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几项指标就飙到了临界值。
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在ICU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转回普通病房了。
*
谢临风在病房里闷了太久,提议说出去转转,柳月阑便陪他一起下了楼。
他住的这个医院,说是医院,其实环境非常好,倒更像是疗养院。
他走得很慢,步履颠簸,却坚持没有用拐杖。
柳月阑也不催他,一言不发地走在身旁。
谢临风带着柳月阑拐进了这医院的后花园,找了个长椅慢慢坐下,说:“瑞典人就这样,天天大惊小怪,一点小事也闹得惊天动地的。我要是早知道,绝对不让他们给你打电话。”
柳月阑笑着摆摆手:“无所谓,本来也说今年内会来的,早点晚点都行。”
谢临风跟他闲聊了几句,说起他那个手游:“太好笑了柳太太,你这拖延症是不是都让你游治好了?”
柳月阑说:“还真没有,还更严重了。我每天都赶deadline。”
谢临风哈哈大笑:“该!你这拖延症就得让你游治治!”
之后,又说起了谢家那两个老头。
谢临风掏出手机,给柳月阑看消息记录。
他兴致勃勃地点开一条语音,给柳月阑听那两人的破口大骂。
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私下里骂街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说谢临风跟他那个婊子妈一样是个不识好歹的贱货,说谢临风简直是谢家的污点。
几天之后又改口说,谢临风才是他们家最大的骄傲,求求他赶紧回来。
柳月阑拧眉听完这些,问道:“用不用我帮你骂他?”
谢临风点开了自己发出去的语音,特别骄傲地说:“那倒不用,小爷自己能骂回去。”
柳月阑挑着听了几句,摇着头笑了。
谢临风在谢家不受待见,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哥哥弟弟讨人喜欢,更不简单因为他带着母亲那边的遗传病基因。
真正的原因是……
谢家这两个老头,大的叫谢国琛,小的叫谢伟诚,都是特别伟正的名字,但这两人做的事,实在配不上他们这个伟正的名字。
其中,老大谢国琛是谢临风“名义上”的父亲。
而实际上,他应该是谢临风血缘关系上的大伯。
换句话说,谢临风是叔嫂相奸的后代——
作者有话说:临风的这个病我乱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