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娜回到傅家老宅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落地窗,为冷气十足的奢华客厅镀上一层暖金。
她对着后视镜补了补妆,将眼底的不甘与恼火仔细掩去,重新挂上温婉得体的面具。
下车,走进屋子。
傅老太太正坐在沙上插花,听见动静,抬起眼,脸上是惯常的矜持与慈祥。
“雯娜?你不是去医院陪醒醒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玫瑰,目光扫过李雯娜略显苍白的脸和手中那束并未送出的鲜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李雯娜将花交给一旁的佣人,走到沙边坐下,唇角努力牵起一个得体的弧度,眼底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强撑的坚强。
“伯母,”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阿沉那边……有人陪着,我看他精神还好,就不多打扰他休息了。”
傅老太太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脸色微沉,“有人?那个温灼?”
李雯娜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摆,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用一种带着关切与隐忧的语气开口:“伯母,您别生气。温小姐也是太在乎阿沉了,我……能理解的。只是……”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抬眼看向傅老太太,眼神里满是“欲言又止”的为难。
“只是什么?雯娜,这里没外人,你直说。”
傅老太太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雯娜犹豫了一会儿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轻声道:
“只是,温小姐似乎不太信任医院的护工,坚持要亲自给阿沉擦身,连张合他们都拦在外面。我有点担心,毕竟不是专业的,万一不小心碰到伤口,或者清洁不到位引起感染……阿沉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她观察着傅老太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忧心忡忡地补充——
“而且,阿沉为了哄她开心,连医生建议的止痛针都不肯打……我刚才特意给恩利医生打电话,他说这样强忍剧痛,对神经恢复其实很不利,还可能留下难以治愈的慢性疼痛。”
“简直是胡闹!”傅老太太气得将手中的花剪“啪”地拍在茶几上,“那个女人,她是想害死我儿子吗?!”
“伯母,您别动气,对身体不好。”
李雯娜连忙安抚,语气却愈“真诚”。
“可能温小姐也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太爱阿沉了。我还听说,听说……”
“雯娜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你尽管说,你听说什么?”
“我还听说午饭后,温小姐让她两个弟弟进了阿沉的病房,说是让他们看看未来姐夫,如果他们同意,她就跟阿沉结婚。也不知道他们跟阿沉说了什么,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主治医生带着团队就匆匆去了阿沉的病房,说是血压心率等一系列指标都不正常。”
“她这是要害死我儿子!”
傅老太太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
“她做梦!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别想进我傅家的门!”
一直沉默坐在单人沙上翻阅报纸的傅老爷子,此刻也放下了报纸,面色沉凝如水。
他没有像妻子那样暴怒,但那双浑浊眼睛里透出的冷光,更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温灼,”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算计,“不仅缠着醒醒,看来还惦记着傅家的产业,想趁机拴牢他。心思倒是深。”
李雯娜适时地闭上嘴,不再添油加醋,只是脸上那份对傅沉真切的“担忧”和对傅家二老的“恭敬”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知道,火候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