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补课班上,我都全神贯注,生怕错过老师的一句话。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补课班里的每一秒钟,都是我妈辛苦换来的。
我每时每刻都觉着自己学的还不够多,长的还不够快。
赵光明在之后又来了几次,每次都带些水果、牛奶、还有大扇排骨或是成盒的大虾。
我妈几次都让他进来坐坐,但赵光明不肯,只是站在门口,跟我妈聊些老同学们的话便走。
偶尔,他还会趁我妈不注意,偷偷塞给我二十、三十的零花钱。
晚饭后,我和妈依旧习惯沿着河边散散步。
她仍是喜欢搀着我的胳膊,轻轻地靠着我。
晚上,我们娘俩窝在沙上,边吃西瓜,边一起体会着电视剧中那些角色们的喜怒哀乐。
在暑假剩余的日子里,快乐十分的聊天群几乎没人消息。我也再没在深夜,听见过我妈自慰的喘息声。
有次,我和王星宇聊天,随口提了一句“唉?星宇,你说一个女的如果之前总是自慰,后来突然停了是咋回事?”
过了好一阵,王星宇才回“咋?你妈最近不自慰了?”
我忙回“不是我妈。我就是刚撸了一管,突奇想地琢磨到的。”
王星宇“看情况吧,这东西就跟吃饭一样,要么是吃饱了,要么是吃撑了。”
“不过女人三四十岁这段最饥渴,哪怕今天喂饱了,明天没准就又饿了。”
“咋?你妈最近有啥变化?”
我“没有啊,还那样。”
王星宇“我这阵还寻思呢,上回在曼哈顿,多亏老孙他老婆和卢志朋来瞎胡闹一通,要不那天还真挺悬的。”
我见王星宇突然提起曼哈顿那晚的事,胸口咯噔一下,脑子里猛地涌出一大堆事,但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对那晚的记忆是混乱的,就像一段破碎的梦。即看不清,也不愿去看。只想等着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慢慢沉寂,消散。
王星宇“就像破处一样。那处女一旦被人开了苞,心态立马就变了。”
“从单纯的处女变成女人,然后从女人慢慢变成会享受的女人。最后又从会享受的女人,变成愿意用屄去换更多享受的女人!”
“哎,千万别去琢磨女人的想法,想不懂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都是天生的!孙思琪就是!”
孙思琪是之前在kTV里遇到的那个梳马尾辫的女孩,王星宇似乎正在追她。
我本想着让王星宇给我解答自己心中的忧虑,结果到头来,却听他抱怨了半天他和那女孩之间的事。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王星宇并没有我一直以为的那么懂女人。他过去关于女人床上床下的那些“见解”,似乎也并不一定都是对的。
那段时间,我总会在深夜,偷偷趴在我妈的屋门前听一会,却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八月末的一天。
那晚天气闷的厉害,我躺在床上热的睡得不着,一直看小说看到凌晨一点过。
临睡前,我习惯性地去我妈的屋门前站了一会。
终于,我听见屋里再次传来久违的声响。
正当我欣喜地以为一切都恢复如初时,却听出那不是我妈的呻吟声,而是低声的啜泣。
我回屋靠坐在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巷子里的夜空。看着天上那几颗孤零零闪烁的星星,突然想起,原来整个八月,我也一次都没有自慰过。
开学前,我姥姥的状况突然又不好了。
我跟着我妈跑去医院,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的夏天太热,住院部里挤满了老人。
我姥姥连着三四天只能睡在医院的走廊里,连医生都没见上一面。
我妈和我舅在医院里上上下下地跑了几天,也没能把姥姥转进正式病房。
我舅妈不知是不是这一年来照顾我姥照顾的太辛苦,这几天她只是挤在姥姥脚边,撇着嘴,什么话也不说。
那天,我舅拉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年轻医生,他有些着急,语气不好,提着嗓子急问了几句。
我妈见了,忙拉着我舅,正要张嘴跟那年轻医生说些好话。
没成想,那年轻医生竟直接指着我舅的鼻子,当着一走廊人的面,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最后还叫着说要找医院的保安把我们赶出去。
我舅和我妈被骂的满脸通红,愣在原地。我舅妈听了也不去管,扭过头,只当看不见。
我蹲在姥姥身边,不知所措,只能拿着纸巾,轻轻拭去姥姥眼角边流下的泪。
医院走廊里好似清晨的菜市场,而我们家这却出奇地安静,仿佛一滩不会再掀起任何波澜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