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教学楼。
楼里的空间和外面看到的一样,不大,只有一间小教室连着办公室。
办公室即是老师的,也是校长和主任的。
我妈和孙怡简单对了一遍手续,便跟着她上了二楼的教职工宿舍。
楼梯修在教学楼外,我帮我妈提着行李,跟在她们后面。
二楼同样是两间连房,只是过道改成了露天阳台。
两间房都是教师宿舍,外侧那间的墙上开了扇窗,贴着磨砂窗纸。
靠里的那间,便是我妈接下来一年要住的小家。
孙怡“学校之前还有个老师,是来这边支教的大学生。我们条件比较差,很多来支教的学生都是过三个月,拿到学分就回去了。”
孙怡边说,边推开我妈的宿舍门。
一只小书桌、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几乎就占满了整间宿舍。
屋里一西一东开了两扇窗,朝西的那扇正对着学校操场,朝东的那扇对着山丘,被磨砂窗纸封着。
孙怡向我妈简单地介绍了一圈。
宿舍里没有厕所,平时想要方便,只能去学生宿舍楼的公共厕所。
打水要到一楼的教室,热水要去学生宿舍楼里打。
平日学校管饭,跟着学生们一块吃。
每周五晚上四点半,有趟去镇上的班车。
说完,孙怡把宿舍门的钥匙交给我妈便下楼去了。因为这宿舍实在太小,我们三个人站在屋里,连转身都有点太方便。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水盆抹布,下一楼教室打了水,帮着我妈打扫起宿舍。一直到黄昏,才把我妈的床铺铺好。
我直了直腰,望向宿舍窗外。天边的残阳将暮色映成一片壮丽的火红,月牙高悬,飞云如焰,这是我在市里从未见过的奇观。
我妈从身后搂住我的脖子,她靠在我身上,我依在她怀里。
我们脸贴着脸,静静地享受着眼前壮美的黄昏,直到那抹余晖完全散去,才转身下楼。
刚下楼,就见几个学生正抬着一大盆炖白菜,从学生宿舍楼里出来。
赵光明抱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米饭跟在后面。
赵向东一边脱围裙,一边朝我和我妈招手
“累坏了吧!快!咱们正好开饭了!”
我干了一下午的活,这会闻到那盆炖白菜的香味,肚子里立马被馋地咕咕直叫。
孙怡端着一小坛腌菜,笑着说“我们这没啥好东西,今天过节,老赵弄得白菜土豆片炖肉,孩子们就爱吃这一口。”
我跑过去从孙怡的手里接过小坛子,孙怡摸着我的头,嘴上连夸“真孩子真好~!”
几个学生拿了饭盒,在教室里排队打了饭,在座位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本来就饿,跟着这群吃饭香的学生们一起,胃口变得更好了!
本来不怎么爱吃肥肉的我,也连着吃了好几块。
那天晚上,我和赵光明回了镇上的旅馆。我妈坚持要留在学校里,说是要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第二天一早,我和赵光明简单吃了口早饭,就开车回了乡镇中学。
几个学生见了我和赵光明,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拘谨了。
他们带着我们一起去爬了学校后面的小山。
赵光明虽已四十多岁,体力却出奇的好。
他背着个大包跟着学生们上蹿下跳,活像个山大王。
反倒是我,一路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在同学们的鼓励下,才勉强爬到山顶。
中午,我们在山顶的小溪旁扎营野餐。
几个学生拉着我来到一处平台,那是他们平日里常来玩的地方。
站在平台上望去,一片山野辽阔,几处村庄铺陈其间。
云卷云舒,光影在山野中缓缓移动。
不知不觉间,我心里那些积压的情绪,似乎也随着秋风渐渐消散了。
傍晚,学校一行人把我和赵光明送到车边。
我妈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等到了家再给她打电话。
我在倒车镜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暮色里,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