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岛的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拂着岛上错落的简陋民居。
在一处用篱笆围起的小小院落里,一个身形瘦小、个子不高的凡人妇人正佝偻着腰,将洗得白的衣裳一件件从晾衣绳上取下,仔细地叠好。
她身上穿着一件同样是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长裙,常年的劳作让她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手指的关节也有些变形,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丝满足的平静。
突然,头顶的光线一暗,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
妇人茫然地抬起头,只见一艘通体泛着淡金色光泽、形如小舟的飞行法器撕开云层,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直直地朝着她家的小院俯冲而来!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竹篮掉在地上,刚刚叠好的衣裳散落一地,沾上了尘土。
妇人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在凡人的世界里,修士的降临,往往伴随着不可预测的灾祸。
她双腿一软,想也不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坚硬的泥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磕头,声音嘶哑地尖叫着“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民妇不知何处冲撞了仙长,求您大慈悲,饶了民妇一命!”
飞行法器在离地三尺处稳稳停住,荡开的气流吹得院子里的尘土四散。
三名身穿统一道袍、神情冷漠的修士从法器上飘然落下,他们脚下的靴子一尘不染,与这尘土飞扬的院落格格不入。
为的修士身材中等,面容普通,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耐烦。
他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妇人,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莫要惊慌,起来说话。”
他并未伸手去扶,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妇人哪敢不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却连头都不敢抬。
“我们是反星教的修士,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来看看你家的孩子。”领头的男修声音平淡地说道。
“福宝?”妇人猛地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更深的恐惧,“仙、仙人们……找我家福宝做什么?他……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脑海里闪过无数关于仙人抓走孩童炼丹的可怕传闻。
那领头修士显然没有耐心跟她多做解释,只是对身后的两名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会意,一言不地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不!仙长!”眼见他们要进屋,妇人身体里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力量,她像一头护崽的母兽,尖叫着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门前,“你们不能进去!福宝在里面睡觉!求求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其中一名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袍。
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便将那妇人轻轻推到了一旁,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肘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但她顾不上疼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修士毫不费力地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屋里很快传来了吴福宝被惊醒的哭喊声和挣扎声。妇人趴在地上,心如刀绞,绝望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口中出无助的哀嚎。
不一会儿,那两名修士便从昏暗的屋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高大的身躯,像是拎小鸡一样,单手提着吴福宝的后衣领。
吴福宝身上只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色小褂,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在空中乱蹬,他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脏兮兮的小手胡乱挥舞着,嘴里哭喊着“娘!娘!放开我!我要我娘!”
他一被带到院子里的阳光下,就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母亲,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那妇人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儿子,却被另一名修士冷漠地拦住了。
整个小院里,回荡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女人绝望的哀求,而那几名高高在上的修士,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仿佛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场与他们无关的闹剧。
“小娃子,”突然一名修士蹲下身,变脸似的用和蔼的目光看着吴福宝,“你想当仙人吗?”
“仙人?”吴福宝仰着脏兮兮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戒备,“就是天上飞来飞去的人吗?”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那名奉命上前的修士脸上带着一丝敷衍的笑意,他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块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圆形玉盘。
玉盘表面光滑如镜,却不见任何光泽,显得古朴而神秘。
“小娃子,把你的手放上来。”修士将玉盘递到福宝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福宝吓得往后缩了缩,紧紧抓住母亲粗糙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她。
那妇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她虽然是个凡人,却也听过一些仙人夺取凡人根骨精血来炼丹炼器的传闻。
她一把将福宝搂在怀里,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我儿只是个普通孩子,求求你们放过他吧!”她身材本就瘦小,常年的劳作让她更显单薄,一身洗得白的粗布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此刻跪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显得无比卑微可怜。
领头的师兄眉头微皱,但想起那位前辈的嘱咐,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这妇人,莫要惊慌。我等乃是反星教修士,并非邪修。此物名为鉴灵盘,只是测试有无修仙资质,对人体绝无半分伤害。若你儿子真有灵根,这便是天大的造化,你哭什么?”
听到“绝无伤害”和“天大造化”,妇人的哭声才小了些,她颤抖着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挣扎。
她看了看怀里同样害怕的儿子,又看了看那几个气度不凡、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人,最终还是一咬牙,将福宝轻轻推了出去“福宝,听仙长的话,把手放上去。”
吴福宝虽然害怕,但见妈妈这么说,还是鼓起勇气,伸出了自己那只还沾着泥巴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按在了那冰凉的黑色玉盘上。
小院里一瞬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妇人紧张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