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邢菲愕然,抬眼望着皇帝,眼中迅速浮现泪光。
贺兰悠微不可见地一扯唇角。
“皇后意下如何?”萧灼望着贺兰悠。
贺兰悠偏不给他准话,“臣妾早已说了,请皇上看着办。”
“那就这样吧。”解决了不敬中宫的事,萧灼提及眼前事,“有人在邢选侍汤药里下毒,交由皇后彻查。”说着不等贺兰悠应声,起身匆匆向外,“朕还有事,先走了。”
贺兰悠抚了抚额角,唤卢久安,“知会慎刑司,让梁兆安带人去听风馆细查。”
卢久安看得出,皇后根本懒得管,便不紧不慢地应声,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去往慎刑司。
邢菲仍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心里拼命让自己支撑住,嘴里则向皇后请罪,“嫔妾不懂规矩,失礼于皇后,实在该从重处罚,请皇后娘娘降罪。”
“你的事与本宫无关。”贺兰悠说道,“罚与不罚都是皇上的事,眼下本宫在忙的,也是皇上交代的差事。退下。”
“……是。”邢菲在随侍宫女的搀扶下起身,一路流着泪回了听风馆。
她实在没想到,皇帝会这样发落自己。
自从在路途中相遇,再到进宫,她心里眼里只有他。
进宫来的前三日,见不到皇帝,却听说了太多宫里的事,譬如最近帝后简直闹得剑拔弩张,皇后明面上都恨不得给皇帝难堪;譬如不论从东宫跟到如今的老人儿,还是去年选秀进宫的九个大家闺秀,都不得宠,这么久了,侍寝加起来两三次便已算多的。
这些让邢菲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可能成为得宠的那一个人。
后来,一连侍寝三日,私心里她自然很是飘飘然,加上皇帝又每一次都命人去昭阳宫传话,为的是免了她的请安,便认定皇帝是喜欢她的——有皇后那样世所罕见的人物摆着,皇帝如此相待,邢菲不这么想才是怪事。
既然得宠,便想将皇帝的心栓牢,控制不住地耍些小心思。
邢菲不舒坦是真,大半来自于进宫前赶路的疲惫、是否能够进宫的忐忑,没不舒坦到不能下地也是真。
她想的是,皇帝就寝的惯例是每个月在正宫歇二十来天,自己七分真三分假地病一病,过几日派宫人去两仪殿说她如何不好过,皇帝大概就会到听风馆探病,等她见好了,便又会召她到两仪殿侍寝——这么一来,皇后每个月霸着皇帝二十来天的惯例也就打破了。
要是将那惯例打破,该是何等的风光?哪怕她位分再低,宫里的人也断不敢小觑。
实际情形却是左一记右一记的无形耳光连番落下,半日间便抽得她晕头转向。
皇后言语那般狂妄,根本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可皇帝也没发作,反倒亲自带着她去了昭阳宫,还给了她那么重的惩戒。
旁的也罢了,怎么能一张嘴就撤三个月的绿头牌?
刚一得宠就失宠,她岂不是要成为宫里的笑话?
这一次邢菲倒是没料错,她的确成了笑话。
本来么,她是新人,又是远道而来的新人,对朝局、帝后之间诸多的微妙之处一无所知,对帝后的性情也根本不了解,要是恪守本分,大面上也能得宠一段时间,偏偏她想岔了。
说到底,她的情形胜过穷人暴富,一时间得意忘形也是再正常不过。
至于邢菲被人投毒的事,昭阳宫从上到下没人上心,梁兆安也不是个傻的,查起来便是有一搭没一搭,迟迟无法向皇后交差,而皇后也不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