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沈知懿开了口,语气平静:
“之前曾经有一日,我口中无意识唤出过你的名字。”
裴淮瑾神情猛地一僵,眼底复杂的情绪下涌起一丝希冀,呼吸变得很慢,生怕错过她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接下来,那姑娘平淡而坦然的语气就彻底打破了一切。
她扯了扯唇角:
“我想我从前应当是认识你的,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忘记了你,那我想以前你在我生命中应当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对谁说话都是甜的,唯独对他,说出的话比陌生人还要冷。
她抬眸看他,“左右如今裴公子在我眼中与陌生人无异,我也……同你生不出什么情谊来,所以既然忘记了,那便让从前的一切都过去吧。”
强撑的一口气好似在此刻轰然崩塌,裴淮瑾因为她这句话,眸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狼狈。
来之前,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倘若她真的忘了他,那他应当成全,成全她如今的快乐,他不该提起她痛苦的过往。
可当真正面对这一双陌生的全然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眸,听她说出让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他却还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的痛。
倘若那年沈家出事,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他能够牵住她,告诉她他会娶她为妻。
倘若她第一次告诉他她喜欢他,他不是那般无奈地告诉她女子当矜持。
倘若那日他敲开沈府那扇门,告诉沈知懿自己亦是心悦于她,让她不要同意谢府的亲事。
亦或是哪怕、哪怕那日在海棠苑她去别庄前,她唤住他时他能回头看她一眼,他能因她眼底的泪而心疼,紧紧过去抱住她。
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裴淮瑾仰了仰头,锋利的喉结在冷白色脖颈上滑滚,眼底有水汽在无措地晃动。
他咬了咬牙,克制着自己,泛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她。
他想晃着她的双肩问她不记得曾经说过的话了么,想一桩桩一件件告诉她他们的过往。
他想说他不同意,他不想让曾经过去,那近十年的回忆她也不许忘记!
可他面对那双干净单纯的双眸,却什么也做不出来。
他只是僵在原地,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看着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光怪陆离,看着曾经笑意狡黠唤着他“淮瑾哥哥”的少女离他越来越远。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裴淮瑾的视线变得很轻很温柔,像是要深深将她的模样刻进脑中一样看着她。
良久,艰难地抬了抬唇角,用沙哑的嗓音说出了那句最不愿意说出的话:
“好。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他似是极为痛苦般紧紧蹙了蹙眉。
清冷矜贵的裴大人,眼底再无一丝往日的平静,幽深的眸中神情破碎不堪。
“我想家了,我想快点回……
打从两人进去后,沈钰楼和谢长钰就在外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随时观察着沈知懿的表情,生怕她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