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脱掉衣服洗个澡,就那么穿着参加葬礼的黑衬衫,胡子拉碴睡着。
很少见这个男人如此脆弱的模样。
哪怕看到陆宽明的死状,哪怕亲自将李弗送进火化炉,陆启霆也始终保持着冷漠平静,像是这些人都与自己无关。
他像是不会坍塌的巍峨高山,永远的,屹立不倒。
现在,在他们的卧室里,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陆启霆终于展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蜷缩在床上,怀中抱着枕头,睡得极其不安稳。
“奶奶!”
陆启霆在说梦话,带着哽咽呼唤着。
可奶奶再也不会答应他了,再也没有人牵着他的手,在夕阳晚风中散步了……
裴胭媚心中满是疼惜。
她上了床,将陆启霆的脑袋抱到自己怀中,像是哄着壮壮一般,轻轻抚慰着他。
房间里一片静谧,不知不觉中,裴胭媚也渐渐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
睁眼,怀中的男人不见了,床的另外一侧空荡荡的,让裴胭媚的心也有些空。
“启霆?陆启霆?”
翻身坐起,她轻声呼唤着。
片刻,只见浴室的门被推开,顶着一头泡沫的陆启霆探出脑袋。
“胭胭醒了?正好,你来帮我个忙!”
深夜,正在洗澡的男人……
裴胭媚有些警惕,坐在床上没动。
“帮什么忙?洗澡吗?我不要!”
太了解陆启霆这个男人的德行了,谢盼盼对他的“三没”评价很贴切。
看着裴胭媚眼中防备的神色,陆启霆失笑。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医药包,安置奶奶的骨灰时,我不小心磕在石碑上了,你过来帮我处理下伤口!”
这不是假话。
当时裴胭媚亲眼看到陆启霆的肩胛骨撞在石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奔过去问他要不要紧,他说没事。
真是死鸭子嘴硬!
想到这里,裴胭媚没有再犹豫,翻身下床拿着医药包进了浴室。
浴室里热气氤氲,比外面高出好几度。
饶是裴胭媚穿着睡裙,还是在这样堪比桑拿房的地方热出了一身汗。
“你转过去,我瞧瞧!”
裴胭媚努力不去看陆启霆那未着寸缕的身体,只是将目光落在他受伤的后背。
男人左侧的肩胛骨上一大片青紫痕迹,甚至隐隐渗出了血渍,再加上用热水泡过,此时看上去格外狰狞。
“你……你蹲下来一点,我够不着!”
裴胭媚踮着脚尖给他处理伤口,实在是累得很。
她开口让他蹲下,却不料陆启霆抱起她,轻松将她放在了洗手台上。
“这样就能够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