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样。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冷酷最恶劣的话。
傅兰亭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自作自受,明明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还总在这方面生气,又或者妄想得到她的偏心。
可他却忘了,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从来不为他偏心。
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只有被牵扯的痛心是真的。
在沉默中把煮好的粥盛了出来,傅兰亭摆好碗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道:“吃吧。”
江照月倒是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立刻坐下来喝。
傅兰亭没有喝粥,坐在一边静静看她。
江照月一碗粥喝到一半的时候,冷不丁听见他开口。
他用那种略显温柔、没有什么起伏、也看不出情绪变化的声音缓慢道:“江照月,我有时真想掐死你。”
他的表情略带宠溺,眉眼间没有一丝冰冷,等她喝完还帮她又盛了一碗,神色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好似这句话只是虚幻间的错觉。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错觉。
这来自于他的无能为力。
憎恨她的无情,又恨自己依然爱她的无情。
从这不甘中生出无边恨意,可实际上他只能任她摆布。
爱情是这世上最复杂的感情,沉溺于情-爱的纠葛中,久久不得善终的人,没有不疯的。
看上去改变最大的是姜栖影,可谁又能说傅兰亭便毫无影响。
江照月面色淡定地喝粥,在他密不透风的视线里笑着看他:“我知道啊。”
她的唇沾上了一层晶莹的乳白色薄粥,笑容甜蜜,眉梢眼角都是温柔,可她却在这样的温柔里慢条斯理道:
“师叔,你从来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我问过你的呀,是你选择了继续,你沉溺于温柔,又怎么能怪这温柔溺人?”
傅兰亭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化,等她用完了早膳,他收拾好餐具,顺带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简直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照顾。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瞥了眼她,依然很冷静道:“所以我只是想。”
所以他只是很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理智被感情吞没。
捏了捏她的脸颊,傅兰亭揽住她,音调幽幽:“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
江照月拍了拍他的背脊,似乎是怜惜的声音,又分明带着笑。
她的语调多了几分夸张,却又在尾音里夹杂了几分微不可见的恶劣,“好可怜啊,师叔,其实我有的时候,也想看看你疯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傅兰亭揽住她的动作一顿,旋即他松开手,依然用那种幽幽的目光注视她,如看穿一般,他似笑非笑:“你要是敢为了这件事故意找姜栖影刺激我,小宝,你会知道师叔能做到什么程度的。”
“师叔真了解我。”
她也不藏着掖着,听他这么说,甚至还多了两分兴奋。
“我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师叔,你会怎么惩罚我?是我想的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