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州嘴唇微张,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明明江照月没有让他为难,她是那样体贴的人,无论他这个师尊如何左右横跳,四处犹豫,她依然愿意听从他所有的话,愿意依从他所有的吩咐,从不觉得他反复无常。
但是林泊州却说不出当真要她离开的话来。
当他意识到男女不同,不能再和弟子相拥而眠时,那种强迫自己分开的挣扎已经让他痛苦万分。
他不敢想象如果还要继续,会是何等模样。
他不愿的。
他心里很清楚。
江照月目光认真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林泊州在她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倒映,他明明皱着眉头,明明万分不愿,却还要将那些话说出,将那些选择放出,违心违己。
“师尊?”
他的弟子却仍微笑看他,那笑似乎看穿了一切,又好似只是在等他亲口承认自己的不愿。
爱
夜晚的风吹过窗柩边,细微的沙沙声让人有种静谧的感觉。
而房间里,林泊州却与自己的弟子相视无言。
江照月还那样认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难捱的寂静中,终于是他先丢盔弃甲,率先移开视线。
林泊州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深吸了口气,他闭了闭眼,像是告诉她,又像告诉自己。
“小宝,我应该像寻常师尊那样养你,而不是如今这样。”
江照月没动,甚至没有挪开视线,依然看着他,她轻声开口,很轻的语调:“这是师尊想要的吗?”
林泊州不敢看她,只是心绪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照月大约是凝望了他许久,终于她起身——从他怀里离开。
女子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半点冷漠与不满,也没有被一分怨怼,她几乎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这是师尊希望的,我遵从师尊的命令。”
她从他怀里起身,也离开了床榻,没有回到旁边那张小一点的床上。
江照月站在床边,声音并无太大的起伏,林泊州不敢看她的眼睛,也因此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只听见她口齿清晰,甚至带些安慰道:“师尊,我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如何议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如师尊所愿。”
她说完这些话,在林泊州有些愣怔的表情中走到门口,开门离开了房间。
林泊州下意识伸手,想要挽留,可到底没有将声音倾之于口。
只那么一下的犹豫,江照月就离开了房间,消失在他眼前。
她没有往左或者往右,去找傅兰亭或是姜栖影,而是一直往前。
越过庭院,越过八角亭,越过秋千架,她离开了林泊州的小院。
像十六岁那年一样,离开了他身边,去往宗门内核心弟子居住的区域,那是她十六岁之后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