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至尊,力量皆敛于己身,他们决生死时,反而没有那样惊天动地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纯粹的杀招。
江照月不能看清,但她身边的林泊州显然能够看到交战的过程,师尊微敛着眉头,语气带些不悦。
“两个疯子。”
于是她问:“师叔要赢了吗?”
林泊州扫过弟子的目光,如实回答:“不是要赢,但连月清今日会死。”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江照月敛眸想了想,唇边突然出现了一丝笑容,她温和道:“师尊,你待会儿,依我好不好?”
“嗯?”
林泊州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便看到自己的弟子迈步而出,靠近那些闪烁的黑色。
江照月似乎叹了口气,她开口,声音微微拔高:“是我要同连月前辈结契,是我邀他来云渺仙宗,师叔,你要杀,杀我。”
她的话显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有分量。
那片闪烁的黑色终于停下。
傅兰亭、连月清和秦子厌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子厌眼神有些诧异,看她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打量,显然,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可他不觉得这是江照月能说出来的话,她要是有这么喜欢连月清,连月清就不用做这种倒贴的事了。
连月清握着胸口,微微皱眉。
明明江照月是为他求情,是为他说话,可他并不显得开心,甚至有几分晦暗。
傅兰亭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那些东西都被他隐藏在深处,从方才开始,他的情绪、感情、冲动都随着江照月的话被埋葬,只剩下幽暗的眸。
他看着江照月,声音如冬日里被吹动的枯枝。
“你说什么?”
江照月微微吸了口气,依然认真同他说:“是我主动,是我要如此,是我做出的决定,师叔为什么要迁怒别人,要杀,为什么不杀我?”
仿佛死寂一般。
这话太伤人,又太深沉,太让人难以接受。
傅兰亭的目光沉下许久,终于在死寂中开口。
他的声音低得令人心颤,“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江照月挪开视线,声音并不冷,却显得冷酷:“算什么,师叔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满殿寂静。
就连旁观的秦子厌也觉得这话太绝情,他看了看江照月,又看还皱着眉头的连月清,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也如一股乱麻一般,有种参与了别人的爱恨情仇之感。
而良久的寂静中,终于有低低的笑声响起。
干涸、喑哑、像是被黑暗埋葬下,被血液浇灌千万遍。
傅兰亭的笑声清晰而冰冷,几声之后,他又恢复了那样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眼眸里的幽暗彻底连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