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若再如此,我可真要生气了。往后不许这般,不然不让你来府里了。”
周嬷嬷这才作罢,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送走青溪一家,望舒心里反倒松快许多。
北地有了可靠的人打理,往后她能少操多少心?
只需年底看看账目,盈了自然好,便是亏了,只要不是大亏,也当是交学费了。
这简直是给自己培养了个北地大总管。
等青溪一家走了,已近午时。
王煜从外头练武回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见母亲还在忙,有些悻悻的。
望舒知他心思——这孩子盼了这么久,就想和母亲多待会儿。
她正想说话,门房又送了帖子进来——是县令夫人刘氏,说下午过来拜访。
望舒深吸一口气。她提笔快回了封信,只有一句:“改期明日可否?”便让门房赶紧送去。
王煜在一旁看着,小脸顿时由阴转晴,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氏戳了戳望舒的额头,笑骂道:“你就惯着他吧!”
“娘,煜哥儿就今日一天休沐呢。”望舒搂过儿子,笑道,“明儿他又要去学堂了。”
话虽如此,下午依然不得清闲。
各种琐事纷至沓来:带回的箱笼要清点入库,年礼要分送各处,府中过年的用度要安排……
但望舒这回学乖了,将王煜带在身边。
至少母子俩在彼此的视线里。
黎小昕起初还陪着王煜,后来觉得这母子俩黏糊得紧,自己杵在中间反倒多余,便借口练武,溜出去了。
王煜倒不介意,他就在望舒处理事务的外间练武——打完一套拳,要跑进来问:
“娘,我方才那套拳打得可威风?”
望舒从账册中抬头,含笑点头:“威风。”
过了一会儿,练完枪法,又进来问:“娘,这枪法可好看?”
望舒揉揉酸的眼睛:“好看。”
少年便心满意足地继续去练。
练过约莫一个半时辰,才收了势,搬个小杌子坐到望舒身边,摊开纸笔练字。
望舒这才得空细看北地的账目。
这一看,心中便有了比较。
北地的收益,确实比扬州少了许多。
铺子、田庄、酒坊,进项平稳,却无暴利。
可开销也小——人工、物料、应酬,都比扬州俭省许多。
这边一匹中等绸缎的价钱,在扬州只够买半匹上等的。
真是风险大利大,风险小利便小。
望舒想起商队——那才是真正的暴利行当。
可风险也大得吓人。
以前听二舅说过,扬州有个商队在途经陇西染了时疫,一队二十余人,连人带货,全折在路上了。
望舒当时听得心惊肉跳,忙让二舅给自家商队增配了许多防疫的物事。
每到一处,必要用药草熏蒸货物,人也要用药浴驱寒。
除了前年那场泥石流,这些年商队还算顺当。
可这样的顺当里,藏着多少侥幸?
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账册。
天色渐暗,丫鬟进来点了灯。
橘黄的烛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王煜练完字,凑到望舒身边,靠着她坐下。
母子俩静静坐着,只听窗外偶尔有积雪从枝头滑落的簌簌声。
良久,王煜忽然压低声音,像是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娘,师傅前几日问我想不想参军。”
望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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