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这些人质我另有用处,务必严加保护。"
说起来那齐王也是个奇人——临淄城破在即,为求独自脱身,竟抛下宗庙家眷秘密出逃。幸亏王贲当机立断封锁宫殿,只取府库财物犒军。否则若齐国宗庙被毁,后妃,那齐王怕是要与秦军不死不休了。
好的,我将按照您的要求阳光洒在临淄城头,扶稣舒展着衣袖笑道:"李将军,这临淄城如此热闹,不如同去走走?"
李信拱手回应:"公子难得有此雅兴。只是末将需坐镇城中,您我总要有一人主持大局。不如为公子推荐位向导,定能让您尽兴而归。"
"将军思虑周全。"扶稣颔,"不知所说何人?"
"燕锦书,公子应当记得。"
这个名字让扶稣眼前浮现出铁塔般的壮硕身影。
李信正要传唤,扶稣摆手道:"不必劳师动众,我自行逛逛便好。"
"公子安危要紧。"李信神色凝重,转头唤来几名精悍武士,"临淄初定,暗流犹存。你们务必护卫周全,若有闪失"话未说完,几名武士已齐声应诺。这些汉子目含精光,腰佩长剑,分明是久经沙场的猛士。
"多谢将军挂怀。"扶稣含笑作别。
漫步在临淄街头,恢宏的城郭展现在眼前。中轴对称的布局尽显东方神韵,宽阔的街道车马如流,丝毫看不出战火痕迹。严明的律令与雷霆手段,让这座大城迅恢复了往日生机。
然而精妙的城建也难掩扶稣的方向迷茫。几番辗转竟又回到原处,他不禁苦笑。这个没有导航的年代,古人如何跨越千山万水而不迷失?
"说来听听,"他转向随从,"中原疆域辽阔,你们是如何辨别方位直达各国的?若走错路途,岂不徒耗数月?"
侍卫恭敬答道:"各国有官道相连,往来行旅自会踏出路径。另有路碑为记,再不济也可询问当地人。虽费周折,终有法子。"
"原来如此。"扶稣恍然,"倒是忘了官道之便。"
"公子明鉴。只是各国官道规制不一,马车行走极为不便。雨雪过后,交错的车辙更让道路泥泞难行。战车调度时,乘车之人常被颠得苦不堪言。"
扶稣若有所思:"难怪父王要推行车同轨。这确实利于行军治国。"
"走吧,"他收起思绪,"带我去看看临淄最热闹的地方。"
"公子有所不知,"侍卫眼中闪着光,"临淄之繁华尤胜咸阳。城南一带商铺林立,歌馆酒楼鳞次栉比,三教九流汇聚于此,当真令人目不暇接。"
"还愣着做什么?走!"
城南集市人声鼎沸,蒸腾的烟火气裹着酒香脂粉扑面而来。扶稣眯眼打量着穿梭其间的秦军士卒——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此刻正搂着莺莺燕燕往酒肆里钻。
自历下军营出兵至今,战火已烧了整年。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久了,突然跌进这温柔乡里,任谁都要气血翻涌。可集市入口森然列阵的督战营甲士,却像把尖刀悬在这片繁华之上。
"何时连烟花之地都要重兵把守了?"扶稣皱眉踢了脚身旁护卫。
护卫支吾着递来两枚钱币:一枚是秦制圆钱,另一枚形似弯刀。"临淄商贾只认齐刀币,弟兄们用半两钱结账,那些鸨母竟将铜钱摔回来"
"荒唐!"扶稣捏着刀币的手骤然收紧,"官妓敢拒收军饷?"
"公子明鉴,那些女子多是齐国罪臣家眷。"护卫压低声音,"背后撑腰的旧齐贵族放出话来,说秦钱晦气"
街角突然传来喧哗。醉醺醺的校尉被龟奴推出门来,腰间佩刀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扶稣额角突突直跳——这哪是销金窟,分明是座等着炸的库。
"竟有这等事!普天之下皆为大秦疆土,为何我朝铜钱在此竟无法流通!"
行至一处馄饨摊前,忽闻争执之声。
"堂堂将军,说好请客怎能食言!"
"本将军只说请客,可没说付账!"一名魁梧大汉两手一摊。
"哪有请客不付钱的道理?"
"囊中羞涩啊!"那大汉说得理直气壮。
摊主冷眼旁观:"几位将军气度不凡,不会连几碗馄饨钱也给不起吧?小本经营,恕不赊欠。"
正争执间,巡逻甲士闻声赶来。
"呸!这些兵卒何时这般勤快了?将军,万不可暴露身份,若被李信将军与扶稣公子知晓,我等难逃责罚!"
"啧,纵横沙场多年,竟被一碗馄饨难倒。"
"将军,不如"
"想逃单?快来人啊!秦军吃霸王餐啦!"摊主突然高声呼喊。
甲士们闻声拔刀疾奔。原来近日扶稣公子在城中,上司严令务必秉公执法。
"晦气!"几名大汉正欲逃窜,转身却见一人,顿时僵在原地。
"公子!"燕锦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燕锦书虽生得虎背熊腰,行事却素来谨慎。得知临淄大案后,立即约束部属严守军纪。岂料今日竟因琐事失手,还被扶稣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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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锦书!堂堂秦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吃白食也就罢了,竟还想逃遁,偏又被我逮住,你可真行!"扶稣俯视道。
甲士们赶到见状,连忙收刀行礼:"参见公子!"
"尔等继续巡逻。"
"诺!"
待甲士退下,扶稣皱眉道:"还不起来?说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