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大秦军营,一场肃杀的风暴席卷全军。王贲端坐帐中,督战营的武士手持火把匆匆穿行于各个营帐之间。
六千余名巡逻士卒被尽数收押,铁链声与喝令声此起彼伏。经过整夜的严查,四千六百人得以归营,余者被秘密押往未知之地。
高唐城头,星光黯淡。齐王身披甲胄登临城楼,却见守军东倒西歪倚墙而卧。震天的战鼓声中,竟无一人起身戒备。
"守将何在?"齐王怒喝声在城墙上回荡。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夜风。
后胜慌忙赶来,袍角沾染尘土:"陛下身系社稷安危,怎可亲临险地?"
"万金之躯?"齐王冷笑,"怕是秦人悬赏的价码!"他指着萎靡的士兵,指尖微微颤。
一名瘦骨嶙峋的士卒匍匐上前:"陛下明鉴我们已两日未得饱食粥汤清得照见人影"
齐王凝视着士兵青白的面容,突然厉声喝道:"军需官何在!主将何在!"
东城楼内灯火昏黄,酒肉香气弥漫。后术将军啃着猪蹄,油渍沾染战袍:"打仗?让那帮傻子去送死吧!"
"公子若能攻下临淄"有人喃喃道。
后术将骨头掷于案上:"对面可是蒙恬!王贲!你们真当公子能敌?"
就在此时,齐王的身影已然立在门外。他抬手止住侍卫,静静聆听着门内的笑语。月光照在他铁青的面容上,眸中寒光闪烁。
若被秦军察觉便彻底完了,我军粮草今日就将耗尽,没了粮食还如何与秦军抗衡?秦军坐拥巴蜀、关中两大富庶之地,况且四周皆是大秦疆域,粮草补给源源不断,这般耗下去,我军迟早要被拖垮!"
"唉,别多想了,这可是费尽心思才弄到的羊肉,这般危急时刻还能尝上一口,真是痛快!"
"将军,城中都快无粮可食,您从何处寻来的?"
"哈哈哈,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丞相可是将军的叔父啊!"
门外,齐相后胜勃然大怒,顾不得齐王之令,径直冲上前一脚踹开房门。
"混账!混账东西!"后胜怒不可遏地闯入,一脚踢翻架在一旁的炖锅。
滚烫的汤汁泼洒在一名将军身上,烫得他惨叫连连。
"叔父!"后术惊呼,不明白叔父为何如此暴怒。
"你还知道我是你叔父?!"后胜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后术被打得晕头转向,抬眼间瞥见一道身影,顿时双腿软瘫倒在地。
"将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给寡人拿下!"齐王面颊抽搐,已然怒至极点。
"诺!"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押他们到城墙将士面前示众!"
"遵命!"
几名将领与军中禀吏被王宫护卫拖拽而出,沿途哀嚎不止。
后胜慌忙跪伏于地:"大王,臣管教无方,冒犯天威!"
"丞相,在他们眼中,我齐国早已注定,而寡人也不过是之君,是吗?"
"一群粗鄙武夫岂懂天下大势?大王息怒,他们皆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好一个胡言乱语!连寡人的丞相都满口欺瞒之词!"
齐王缓步走入房中,拾起一块掉落的羊肉轻轻擦拭。
"丞相,你说全城缺粮,连寡人都只能以咸菜果腹,这羊肉从何而来?"
后胜闻言连连叩:"臣有罪!臣有罪啊!"
冷汗浸透后胜衣背,他从齐王话语中嗅到了浓重杀机。
他不知所措,只能不断磕头,直至额头血肉模糊。
待他再抬头时,房中已无齐王踪影,唯余他独自跪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