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惊鸿一瞥的刹那!
君梧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十年几乎快要麻木的心脏,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猛然劈中,开始疯狂地、剧烈地跳动起来,度快得几乎要炸开!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
是那微弱了十年、几乎让他以为只是自我安慰的契约联系,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清晰、滚烫。
是她!!!
绝对是她!!!
“等等!!!”
君梧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恐慌而变调。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像疯了一样拨开眼前重重叠叠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拐角冲去!
“让开!让开!”他粗暴地推开阻挡的人流,引来一片惊呼和骂声。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生怕慢了一秒,那个身影就会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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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乞巧节的人流实在太过密集。
他逆流而上,步履维艰。
就在他几乎要冲到那个拐角时,一阵夜风拂过,吹起了拐角处悬挂的灯笼,也吹起了那抹淡青色身影掠过时扬起的一小片裙角。
那柔软的衣料,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地、几乎虚幻地擦过他拼命伸出的指尖,却只是一个虚影,根本无法抓住。
等他终于冲破最后一道人墙,踉跄着扑到那个拐角时——
眼前只有一条空荡荡的、挂着零星灯笼的小巷。
那个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他十年执念产生的又一次幻觉。
巨大的、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转着圈,疯狂地四处张望,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每一条可能的岔路,每一个相似的背影。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刚才那强烈到极致的心悸和契约感应,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再次变得微不可察。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周围的欢声笑语变得刺耳,璀璨的灯火变得模糊。
他慢慢地、慢慢地抱着手臂,蜷缩着蹲在了一个卖花灯的小摊下面,将脸深深埋入臂弯之中,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花灯摊的老板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人,正准备收摊,注意到了这个行为怪异、浑身散着浓重悲伤情绪的年轻人。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君梧的肩膀。
“小兄弟,大过节的,伤心什么呢?跟妻子吵架了?”
君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摊主看他这副模样,自顾自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唉,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来,”
他从摊子底下拿出一盏制作稍显粗糙、但造型别致的鹊桥相会花灯,塞到君梧怀里。
“我这还有个剩下的,就送给你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振作起来!拿着这个花灯,去找她,好好说,说不定她就原谅你了呢?”
说罢,他又用力拍了拍君梧的肩膀,摇摇头,推着车走了。
良久,喧嚣的集市渐渐冷清,游人散去,只剩下满地狼藉和零星几盏孤灯。
君梧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片荒芜的空洞。
他木然地提起那盏鹊桥花灯,站起身,漫无目的地沿着冰冷的街道向前走去。
红豆安静地盘在他肩头,不再叫唤,只是用担忧的小眼神看着他。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座横跨小河的石拱桥上。
红豆忽然再次躁动起来,它从他肩头飞起,绕着他焦急地转了两圈,然后像是现了什么,猛地朝着桥的另一端飞去。
君梧死寂的心湖微微动了一下,下意识地跟着红豆,踏上了那座桥。
就在他的脚步落在桥面最高处的那一刻。
他的视线,瞬间凝固了。
皎洁的月光如同轻纱般洒落,将桥的另一端笼罩在一片清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