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非臣见她终于消停了,这才开口道:我让律师拟了一份财产转让协议给你,你应该收到了吧。
荆楚按照剧本给定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人设,说道:是收到了,但我不会签。我想要的不是房产和钱。
晏非臣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说法,就事论事地说道: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对你的控制欲很强,不想你逃脱他的掌控,所以你刷的卡是他的副卡,你也没有属于个人的房产,任何大额资金流动都得得到他的肯,这也是你为什么一心想反抗他、逃离他的原因。
现在他正在被调查,名下财产全部被冻结,你手里的卡便跟着没用了,还得从现在住的房子里离开,你现在正是最需要安身之处和钱和时候。
荆楚像个旁观者一般地点评着:确实,那个老不死的完全是个变态,而且他还是个重男轻女到脑子进水的傻逼,生不出儿子就想找个入赘的女婿把对方当自己亲儿子,也不想想这关系靠谱吗?这下好了,被送进局子了吧。
晏非臣一噎,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他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荆楚。
当然了,他毕竟是我爹,他不慈我不能不孝。我不想要钱,我只想让你帮个忙。你说吧,看在我们两人从前感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忙疏通关系饶他一命。
荆楚说的话像是对爹很有感情,但她完全抽离、不咸不淡的语气又好像只是随口一提,行不行都无所谓。
晏非臣:我想我得再强调一遍,我们之间只是协议关系,我这些年从未有过越轨暧昧的举动。当然我确实利用了你,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毁灭性的变故,所以我让律师拟了一份财产转让协议给你,帮你度过这段短暂的困难时期,据我所知,你还有一份你母亲留给你的信托基金。
荆楚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别提了,信托目前能提出来的钱都被一个声称能帮我把父亲捞出来的骗子骗光了。
晏非臣眉目微动,眼神难以揣摩。
顺带一提,荆楚托着腮,笑道,所有能变卖的珠宝、奢侈品和车也都搭进去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将是个穷光蛋。
副本剧情为了让她变成真正的落难千金,手段可谓简单粗暴,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不过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晏非臣垂眸看向办公桌上的手机,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便将屏幕倒扣过来。
啊,你动摇了。荆楚黑漆漆的眼睛好似精准无比的扫描仪,上下扫视着晏非臣,平静地指出,心里十分痛苦吧,明明想就此跟我斩断关系的,但你一见我落魄了却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突然涌起的关心和愧疚,就好像尽管你一直把我当作复仇的台阶,但不知不觉中却对我有了感情似的。
明明我是你仇人的女儿,明明你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我,但你就是被一种你无法理解的、莫名其妙的感情冲动给绊住了。
她看着晏非臣的目光,就像看着某个奇特的造物,某种非同一般的研究对象。
你感到自己好像一只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玩弄的傀儡,你好似陷入蛛网中的飞蛾,挣扎不出。
你越是莫名地对我心软动情,就越是警惕排斥我。说不准你都想杀了我吧。
晏非臣静静地看着她,黑沉的眼眸里凝着两团阴冷的火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平静的语气下藏着见血封喉的利刃。
荆楚收回审视的目光,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她戏谑地笑道:能有什么意思?我当然指的是爱情的魔力了。不过,你这样的存在竟能懂得什么是爱情真是令我颇感惊奇。
晏非臣按在办公桌上的手骨节白,他神色未动分毫,冷冷道:我想我已经重复过两遍了,我对你虽心怀愧疚但并未有越轨的私情。你一直如此自说自话实在令我感到困扰。
荆楚并未接他的话,而是晃了晃手里的喇叭:所以说你是不愿意饶我父亲一命是吧?你也绝不承认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即使我告诉你我早已在与你的交易中爱上了你,你也绝不愿意看在我们互相喜欢的份上帮我了?
晏非臣漠然道: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了。
我理解了。那么前期沟通到此结束。荆楚在喇叭上按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开始进入情绪崩溃后的吵架环节。
晏非臣一愣。
紧接着高音喇叭刺耳的声音喷涌而出:
晏非臣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我恨死你了!
荆楚在这经典狗血台词的背景中,旁若无人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眼药水往自己眼睛里滴,边滴边眨眼睛,透明的眼药水便不断地往眼眶外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