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绍往嘴里塞一大口饭,含混道:做得不好。
菜式照旧摆满一整桌,庄希文扫过,停在面前这盘清蒸鱼上,忽然问:杀过鱼吗?
庄希文想起混乱的刚才,曾绍上下摸索五脏六腑的位置,还在他耳边说什么要牢牢记住。
他不愿相信,但又想刨根问底。
鸡鸭鱼肉都一样,要活杀放血,再处理。说着曾绍夹起一块肥嫩的鱼肉到庄希文碗里,看着他道:下次做给你看。
庄希文盯着碗中的鱼肉出神,可我怕血。
那就闭上眼睛,曾绍顿了顿,眼睛眯成一道缝,接着又咀嚼两下,连同挂在嘴角的淡淡笑意一并咽下,
很快就过去了。
第18章
隔天清早的办公室,庄希文看到自己行程单上一片空白,叫褚明伦进来问:今天没有行程?
暂时没有,不过小庄总,褚明伦垂眸看他,遗嘱在走流程了吗?
庄希文一哂,后仰靠上椅背,捏着手机把玩道:昨天听得起劲吗?
关上门的一开始,两人谈的是正事,褚明伦想到之后的旖旎,耳根微微泛红,但他绷着脸道:我起不起劲不要紧,但庄董请你回老宅一趟。
老宅?庄希文手指一顿。
褚明伦已经侧身让开路,看也不看他。
老宅,地下室。
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庄希文和褚明伦一前一后走下台阶,只见庄建淮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边上还站着褚明晟。两人在身后衬墙上的遗像面前都显得格外渺小,遗像往右,还有一副不明用途的,类似刑具的铁疙瘩。
回来了?庄建淮问。
大门应声关上,庄希文身后的自然光消失,他心下一沉,在两步开外跪下道:这两天忙公务,没来向庄董请安,是我的错。
我的孩子长大了呀,庄建淮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老戒指,意味深长道: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头亲近也正常。
今天明摆了是问罪,庄希文攥紧手指,捏一把汗回道:庄董,罗鹄章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处理?
庄建淮冷冷打断,庄希文却没再作声。
那就是不肯放手了?庄建淮失声笑了下,脸色骤然更加阴沉,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庄希文,仿佛要和身后的遗像一起审判。
短暂的死寂之后,庄希文道:不,等少爷回来,我会连本带利一起,都还给他。
这话搁十年前庄建淮或许还会容忍,可眼见他逐渐衰老,他变得越来越躁郁,越来越无法忍受不可控的现状。
我一把年纪了,外面的人看我威风八面,可我却连亲生儿子的下落都查不出来,庄建淮微微倾身,你说我究竟能不能在咽气之前如愿以偿?
密闭的空间里,庄希文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咬死不松口,我还是那句话,找不到少爷,我给他抵命。
抵命?庄建淮抬眸看褚明伦,示意他叫人进来,然后他对上庄希文强作镇定的眼睛,那曼华的命又该让谁来抵?!
心怀怨恨的怒吼让地板也似乎为之颤动,庄希文闭了闭眼,咬牙脱下外套,安安静静坐上刑具。
门很快打开,有两个保镖进来,走到庄希文两侧站定,谁知这时狸猫忽然闯进来,还险些扑上庄建淮膝盖。
这畜牲还知道护主?庄建淮见狸猫被捏着脖颈还向自己哈气,不由眼神一暗,庄希文慌忙求情:庄董不要!
不等庄建淮话,褚明晟拎着猫扔出去,并叮嘱佣人别带它过来,庄建淮的目光这才重新回到庄希文身上,只见他起身负手踱到刑具对面,我再问你一遍,股份怎么处理?
冰冷而清脆的金属声交叠响起,庄希文手脚都被牢牢拷住,听罢他却动也不动,庄夫人会保佑您找到少爷的。
于是庄建淮看了眼保镖,他们一个往庄希文脆弱的喉咙里插管子,动作熟稔而冷酷,胶管对侧连接水闸,另一个保镖则拧开龙头,水流如冰,刹那直往庄希文的胃里扎刀。
源源不断的水持续涌入胃部,庄希文承受不住地开始手脚抽搐,他额头冷汗淋漓,前胸后背都湿透了,分不清到底是冷汗还是溢出的水。当着庄夫人的面庄建淮就敢下狠手,因为这就是当年被绑架时庄夫人受的酷刑。
庄建淮留着这条命,是要庄希文慢慢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