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儿最近的可是协安,灼伤火辣辣的,不时拨动着她脆弱的三叉神经,沈祚君却挑眉,还有心情逗趣,程总要送我去吗?
程之卓看她一眼,转身道:我在外面等你。
两人到了协安,沈祚君又改口说未免遇见程总不想见的人,挂个普通号就行,沈家世代行医,用药配伍她自己就清楚。程之卓承了情,接过司机的活儿忙前奔后,挂了号就带她去诊室找医生看诊。
以协安医院的权威程度,即便普通医生也可以和下级医院的主任副主任叫板,每天的病号很多,但胜在度快,叫到沈祚君时,程之卓就帮人拿着外套,坐在走道里等她。手机时不时来公司的消息,他心无旁骛地处理着,没注意人群往来,自然也没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隔着距离,正牢牢注视着他。
程之卓回复完消息,沈祚君还没有出来,他就有些无聊地打量起周围。要说程之卓对协安的熟悉程度可谓远胜现在的何氏,毕竟这里是他从小玩儿到大,又倾注了许多心血的地方。在接受专业洗礼之前,他先在这里接受了医药行业的熏陶。
毕业入职后,程之卓为更了解市场,尤其底层民众的需求,工作之余他不单要参加各种学术论坛,国际会议,还会亲自来医院做民调,冷冰冰的医学知识在这里就是一例例鲜活的生命,程之卓尽量做到对每例病患负责。
倘若不是碍于他身份尴尬,那些年庄氏上下对他的能力其实还是很肯定的。但也因为他的身份,这些肯定终究也只是肯定而已。
那天和曾绍吵架之后,程之卓再没来过协安,并非因为这里是庄氏控股的医院,或者说不单如此,他怕他还不够忙,以至于来到协安的间隙就会更轻而易举地想起曾绍这个人,想起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而且庄建淮抱恙,曾绍应该比例行巡视来得更加频繁,程之卓怕冤家路窄,一不小心就会跟他撞上。
也不知道曾绍的脱臼归位以后还有没有复?程之卓漫无目的地想着,脱臼并不难治,连他也会,但当时他没敢直接上手,一来怕帮了倒忙,
二来是那天他就不该动手。
倘若没有重生,不管是从前的小庄总还是现在的程之卓,都是不应该会格斗术的,他没经过系统性训练,也从没有相应的兴趣爱好,这些全都是他在前世的监狱里学会,随着记忆一起重生到今世。所以技巧还在,但掌控技巧的力量却不成熟。
鉴于以往几乎没有需要程之卓动手的时候,天长日久的,他已经快忘了那些东西。前世的伤痕并没在今生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到底只在心里刻下烙印,但那天他下意识出了手,加上他脱臼归位的手法也承袭于在监狱偶然认识的老头。
所以程之卓害怕。
因为过于玄学的经历,外人终究无法感同身受,他和任何人解释都没有用,甚至还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但此刻得空想来,那天曾绍的举动其实也很奇怪:
他为什么要喊出那句话?
明明当时抢劫犯的来向并不是他们所处的位置,那么究竟是曾绍关心则乱,还是背后有别的目的?
按说前世曾绍和程之卓并没有交集,如果他也是重生的,难道不应该一开始就揭穿自己的身份,让他的亲生父亲帮自己找更好的办法摆脱黑森林?
可这些年来程之卓又时常怀疑自己,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重生吗?所谓的入狱顶罪会不会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场刻骨铭心的梦,又在天长日久里加深了虚空的信念
8416!
程之卓的思绪沉浸在前世,蓦地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本能反射当即弹起来,手机随之掉落,在喧嚣里砸出不小的动静,他全身僵直,下一刻惊恐地望向声音来处。
医院里人声嘈杂,仪器嚣响,不真实感始终充斥耳边,掩盖了细节,那个声音实在太像前世的狱警,以至于他没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程之卓,此刻也不是在监狱。
程之卓目光游移,马上就锁定了目标,说话的是个保洁大爷,说完他看了一眼程之卓,只见程之卓定定看着他问:
您说什么?
我让人换84消毒液呢,说着大爷拿起瓶子又闻了闻,我这瓶闻着味儿不对啊。
84消毒液,不是编号8416,程之卓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