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扬则半坐在床上,没有用水使劲清洗的黑仍旧有些乱糟糟,东一绺西一绺的落在肩膀与背部。
夜色太黑,纪梧秋看不清卡扬的表情,但就他沉默坐着,听美拉米不停在嘟嘟嘟地抱怨为什么是他躺在莱斯的床上之类的话、但自己完全不辩驳这点来看,卡扬本人应该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纪梧秋“嗯”了声,先问卡扬,“你的伤势还好吗?”
听刚才的动静,美拉米应该没对他做什么。
但保险起见,还是确认一下。
这是纪梧秋以前工作带来的习惯——毕竟,你永远也不知道在你的工作中,那些脑子有坑的同事与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究竟会给你使出什么或无意或有心的绊子,搞砸你的工作。
虽说美拉米看起来不像前者也不像后者……嗯,总之问一下准没错。
“我才没有对他做什么啦!”
美拉米撅起嘴,对莱斯冤枉她这点感到非常不满。
“我现在只对你一心一意呢。”
是一心一意地来爬她家的窗户和床吧。
纪梧秋依旧认真看着卡扬,要等他给出一个回应。
房间内的气氛安静了片刻,卡扬现纪梧秋真的很在意他的回答,似乎有些怔然。
过了会,他缓慢点下头,没有开口。
眉眼压得低低的,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更是看不清任何表情。
同样一直盯着他看的美拉米也松了口气,立刻变得理直气壮。
“你看嘛,我就说我什么也没有做啦。”
好险,还以为这家伙会空口造谣她、特意引起莱斯对他的怜惜呢。
“嗯,等会我会再亲自检查一遍。”
纪梧秋走到桌边,点起一支蜡烛。
并不算明亮,但足够看清以她为中心的这一小片空间,以及站在她面前的美拉米。
“现在,你要来回答我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偷溜进我家,甚至试图夜袭我吗?”
纪梧秋淡淡说道,“以及,我也很好奇是你怎么进来的。”
要不是她正好和卡扬换了房间睡,大半夜突然有个大活人的重量压上来,很难说她为了自保会不会被惊出乎条件反射,反手抽出压在枕头下的匕……
但听见纪梧秋的问话,美拉米反而可怜巴巴“欸”了声,又圆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带着点点晶莹水润的望着她。
“这是重点吗?您不应该感动而后欣然接受吗?”
“………”
纪梧秋沉默且无语的看着她。
这难道不该是重点吗?
被看得逐渐心虚,美拉米抱起手,轻哼一声,又扭扭捏捏的说了实话。
“——哎呀,我的宫廷里正好有手很灵巧的奴隶啦。”
她的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莱斯,用一种很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
“然后呢,我又担心我的那位兄长对您图谋不轨,特意悄悄的前来探望您……”
这种将自己动机合理化的狡辩能力,纪梧秋都有点佩服。
在脑海里吃瓜的系统感叹:【她这个性格和行动力,真的很合适当你的苏丹耶。你不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