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用了什麽遁地妖法?”
“我们该不会中了埋伏吧?”
……
恐慌迅速蔓延,甚至有人开始後撤,不敢更深入城内。
“报——!!”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入皇甫嵩的中军大帐,声音因震惊而变调,“啓禀皇甫公!广宗……广宗是座空城!城内空无一人!”
“什麽?!”皇甫嵩霍然起身。帐内诸将也是一片哗然。
皇甫嵩勃然大怒,亲自策马入城。他一见王璎畏缩不前的样子,当即厉声喝骂:“混账!为将者,竟被一座空城吓破胆?妖道之术?何其荒谬!”
王璎硬着头皮辩解:“皇甫公,末将并非惧战,只是此事太过蹊跷!广宗被围两月,贼寇插翅难飞,怎会凭空消失?若非妖术,如何解释?”
皇甫嵩冷笑一声,猛地一鞭抽在身旁的土墙上,尘土簌簌落下:“蠢材!张角若真有通天之能,何至于困守孤城?贼寇狡诈,必是暗中掘了地道!你身为将领,不查敌情,反倒自乱军心,该当何罪?”
王璎被骂得不敢擡头,其馀将领也噤若寒蝉。
就在此时,谢乔的亲兵快马来报:
“报!谢中尉在漳河沿岸发现贼寇踪迹,疑似掘地道遁逃,现已率军围剿!”
闻听军报,皇甫嵩眼中精光一闪,瞪了一眼王璎,“你听听!这才是为将之道!昭奕早已看破贼寇伎俩,而你却在这里疑神疑鬼!”
就在此时,又一名军士拍马赶到,同样是谢乔麾下骑兵:“报!啓禀皇甫公!谢中尉于城外漳河沿岸巡河杀贼时,发现黄巾贼寇欲从坑道遁逃,已将其主力尽数围困,请速速增援!”
皇甫嵩猛地一挥手:
“传令全军,继续搜查城内,务必找到地道入口!其馀人,随我增援谢中尉!”
支援的人马疾驰,很快便抵达了谢乔“布置”好的现场。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那三条巨大的坑道和周围狼藉的景象。湿润的泥土,散乱的黄巾,浑浊的积水,以及……散落在坑道边缘的上百具尸体。
谢乔早已等候在此,她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皇甫公!”
皇甫嵩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後落在谢乔脸上:“昭奕,这是怎麽回事?”
“皇甫公,”谢乔语气平静,条理清晰地开始她的禀报,“乔奉命巡河杀贼,防备贼寇遁逃。恰于此处,撞见数百黄巾鬼鬼祟祟,行迹可疑。末将麾下骑兵上前围杀,贼寇四散奔逃,慌不择路之下,竟暴露了此处挖掘的坑道。”
她伸手指向那几条长坑:“乔细查之下,发现坑道极深,内有大量黄巾衣物,料定此乃贼寇主力欲借地道遁逃之所。为防贼寇逃脱,延误战机,乔当机立断,引漳河之水灌入其中一条坑道。水势汹涌,顷刻间便淹没坑道,如今水已从坑内漫溢而出……”
她指向那些尸体:“这些,便是被堵截在坑道口,或被水淹倒灌而亡的贼寇。末将估算,广宗主力,连同贼首张梁,恐怕已尽数溺毙于此坑道之中!广宗城内,想必只剩下老弱病残,不足为虑,故而人去城空。”
皇甫嵩翻身下马,目光灼灼地扫视着现场。
泥泞的坑道中,散落的黄巾被积水浸泡,尸体横陈在坑道口,一切都印证着谢乔的说法。他蹲下身,拾起一块沾满泥水的黄巾碎片,在指间摩挲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好!好一个水淹地道!”皇甫嵩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四射,“那张角兄弟最擅装神弄鬼,岂会真有什麽妖术?广宗被围得水泄不通,数万贼寇凭空消失,必是早就在暗中挖掘地道!"
他大步走到谢乔面前,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昭奕慧眼如炬!这两个月来贼寇龟缩不出,原是暗中掘土。若非你及时发现,险些让他们逃出生天!”
谢乔暗自松了口气,却仍保持恭敬:"末将不敢居功,全赖皇甫公运筹帷幄。"
“昭奕不必谦虚!”皇甫嵩豪迈地一挥手,"此战不费一兵一卒就剿灭数万黄巾,保全我军实力,实乃大功一件!待本将上奏朝廷,定要为你请功!”
他说着又转身对随行将校道:"传令下去,即刻搜查全城,务必找到地道入口。再派人沿着漳河上下游搜寻,查探是否有漏网之鱼!”
衆将轰然应诺。
皇甫嵩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谢乔道:“昭奕,你且随我回营,与军中主簿细说经过。此战细节,定要在捷报中写得明明白白!”
“乔遵命。”谢乔抱拳应道,眼角馀光瞥见张梁隐在亲兵队伍中,正用崇拜且狂热的眼神望着她。
她知道,这场戏演得恰到好处——既在皇甫嵩那里立下大功,又让张梁更加深信她是“黄天”的代言人。
夜色中,汉军大营灯火通明,河北战场的捷报已快马加鞭送呈帝都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