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草原的宁静被骤然打破。
呼延豹果然以折兰部越界放牧为由,悍然率部,突袭了折兰部的草场。
装备了精良汉制兵器的呼延氏勇士,如同猛虎冲入羊群,折兰部猝不及防,节节败退。
折兰部族的营地很快被攻破,毡房被点燃,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周边几个与折兰部交好的部族,本欲出兵援助,但当他们的斥候看到呼延氏军队中那些闪着寒光的制式兵器,以及在远处山坡上若隐若现的汉军斥候旗帜时,所有人都胆怯了。
他们明白,呼延豹的背後,站着那个刚刚踏平了张掖的汉人,大司马谢乔。
恐惧压倒了义气,此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隔岸观火。
很快,折兰部的营地化为一片焦土,就在呼延豹准备给予折兰族人最後一击,将这个宿敌从草原上彻底抹去的时候,一阵沉重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滚雷般传来。
一支黑甲玄旗的骑兵奔驰而来,军阵森严,为首一员猛将,身形高大,面容冷峻,正是极支辽。
作为曾经匈奴大部族出身的首领,极支辽身上带着一种天然的血脉压制,他的眼神扫过呼延豹,就像是雄狮在审视一头不听话的鬣狗。
呼延豹心中的狂热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他立即,半跪行礼:“参见将军!”
极支辽勒住战马,用马鞭遥遥一指:“大司马有令,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战利品已经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呼延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麽,但对上极支辽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他打了个激灵,立刻大声下令:“住手!所有人,都住手!”
谢乔在折兰部营地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青年,他正是折兰的头人,折兰乌孙。
“你……你这个魔鬼!”折兰乌孙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是你!是你给了呼延豹那条恶狼獠牙!”
“是。”谢乔坦然承认,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面孔,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但语气依旧平静,“但现在,我也是能给你们唯一生路的人。”
她翻身下马,走到折兰乌孙面前,“你的部落已经完了。就算今天呼延豹退走,你们也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把你部落里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精壮男子都交给我,让他们为我效力三年。三年後,他们可以自由离去。作为交换,我会给你的族人一片新的家园,有草场,有帐篷,有粮食,有耕牛,并且,我的军队会庇护你们,让任何人都无法再伤害你们。”
折兰乌孙惨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血沫:“用我族人勇士的自由和鲜血,去换取茍延残喘的机会?这就是你们汉人的仁慈?先将我们推入地狱,再假惺惺地伸出援手?你做梦!”
“这不是仁慈,这是选择。我是上位者,没有必要对你仁慈。”谢乔冷漠地说道,“这是一个让你族人活下去的选择。他们的命,现在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折兰乌孙沉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族人,看到的是一张张惊恐麻木而又期盼的脸。
他知道,谢乔说的是事实。
仇恨不能让孩子们填饱肚子,尊严也无法抵御冬天的严寒。他缓缓地丶屈辱地跪了下去,将那柄断刀横在身前,低下了高傲了一生的头颅。
“折兰部……愿意追随大司马。”
五百名剽悍勇猛丶因家园被毁而渴望战斗与财富的异族勇士,就这样加入了谢乔的麾下。
谢乔信守承诺,再将无处可去的折兰部老弱妇孺,接到了张掖城中居住,分配屋舍,并分给他们食物。
这既是怀柔,也是人质。
让这些勇士没有後顾之忧,他们的亲人生活在此,他们便永远不会背叛。
……
此後的一个月,贾诩的计策被完整地执行下去。
在谢乔的默许下,居延都尉呼延豹又借故攻打了几个不听话的小部族。
每一次,谢乔的军队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以调停者的身份,将那些走投无路的部落残馀收编,勇士编入军中,老弱迁入汉地。
很快,呼延豹发现自己成了草原上的公敌,若非有汉军的威慑,他早已被周边所有部族联合围攻。
呼延豹:?
呼延氏彻底失去了独立性,只能乖乖地更加紧密地依附于谢乔,成为她手中最听话的一条恶狼。
至此,谢乔兵不血刃,便成功地将张掖属国和居延属国这两片土地上最不安定的因素,转化成了自己手中一把锋利的快刀。
整个张掖郡,连同两大属国,被彻底纳入了她的版图。张掖再往东,是河西四郡的最後一郡,武威。
同时,据斥候的情报,韩遂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
这也意味着,谢乔即将面临真正的挑战,韩遂和马腾。
这二人的势力,绝非此前的小鱼小虾可以比的。他们麾下,有同样骁勇善战的西凉兵,有百战馀生的宿将,更有经营多年的稳固地盘。
相比而言,她的优势,是速度和出其不意。
她必须讲究速战,在韩遂和马腾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尚未形成稳固同盟之前,以雷霆万钧之势,不断攻城略地,将战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不给他们任何喘息和联合的机会。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必须是她来决定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