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下唇瓣,强忍泪意道:“是我胡言乱语,殿下不必……”
“阿萤,”晏雪摧也没料到她会说这话,沉默片刻才道,“我不告诉母妃,是因为我是她仅剩的儿子,她必会为我担心,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不知你是否也会担心我,心疼我。”
池萤怔怔地被他转过身,被迫对上他的脸。
晏雪摧看到她似乎泛红的眼眶,擡手碰到她眼尾,果然摸到一抹洇开的泪痕。
他的指尖仿佛被灼痛了一下,终是放低了嗓音道:“现在我知道了。”
池萤闷声道:“殿下知道什麽了?”
晏雪摧抿唇一笑,将金疮药递给她:“帮我上药吧。”
池萤很想拒绝:“我让元德公公进来吧。”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样大的气性,敢对他一个王爷摆脸子说不。
晏雪摧却是不依不饶:“就要你。”
池萤拗不过他,又见他伤口还渗着血,委实也不好再耽搁,还是压下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气闷,替他止血抹药。
许是她手重了些,才将纱布按压上去,便听到他轻轻嘶了声,额头隐有青筋鼓动。
她心下一紧,忙问:“殿下疼吗?”
晏雪摧笑道:“疼啊,不过你替我处理伤口,我求之不得,便是疼,我也喜欢得紧。”
池萤暗自腹诽,他总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叫人心里不上不下。
上过药,池萤一边用纱布替他包扎,一边忍不住问道:“是谁刺杀殿下?”
见他一时未答,她便猜测道:“是宣王吗?”
晏雪摧一向不喜她提宣王,不过此时听到,倒让他心情不错,可见在她心里,宣王算是头等心腹大患了。
他揉了揉她的鬓发,没有直说,只道:“我对外称重伤,不宜此时露面,明日柔宜生辰宴,你自己可以吗?”
池萤提前知晓明日或许不会太平,心里其实也隐隐不安,可他既说了会派人护她安然无恙,她也只能压下那份惶恐,勉强点点头。
她看到有暗卫在外徘徊,猜到他与下属有要事商议,干脆起身告退:“殿下在此好好养伤,我衣裙也脏了,这便回去换下,今日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晏雪摧却道:“我叫人替你将换洗的衣服送来。”
池萤:“……”
晏雪摧:“你若不习惯在这,我随你去漱玉斋。”
池萤心叹一声,终究还是没走得成。
……
翌日一早,芳春姑姑与香琴带着精致繁丽的头面与衣裙过来,替她盛装打扮一番。
池萤就这麽惴惴不安地,上了前往庆王府的马车。
庆王府并未听到什麽风声,阖府上下洋溢着欢快和睦的氛围。
早在一个月前,府上就着手准备小郡主的生辰宴,府道上铺满软毯,园子里绑了秋千,处处按照小女童的喜好布置。
府上大多还是群芳宴上的熟悉面孔,还有几名命妇也是她提前做了功课,在画像上见过的,又有玉熙公主从中调和气氛,池萤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两岁的小郡主身穿桃红撒花裙,头顶扎两个小啾啾,被几个丫鬟护着骑摇摇木马,没过多久便失了兴致,又跑到草地上追鞠球。
小女娃不认生,谁来抱她都不哭,见到池萤,还抡起两条肉肉手臂,就要她抱。
池萤哪里抱过孩子,还是这金尊玉贵的小郡主,生怕姿势不对伤到她。
庆王妃却不担心,一边教她怎麽抱,一边笑着说道:“弟妹与七弟也成亲几个月了,抓紧些,明年这时候也能抱上孩子了。”
池萤满脸羞赧,心中却不敢奢望什麽,前路茫茫,明年这时候,自己还不知身在何处,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她将带来的生辰礼送给庆王妃,便随玉熙公主前往水榭小坐。
王爷们今日似乎都有公务,睿王妃也不曾过来,只来了庆阳母妃兰嫔,纯仪公主,惠贞公主,宣王妃等人。
池萤见到惠贞公主,装作熟络地施了一礼,却未曾见到上回同她一起的两名贵女,倒是惠贞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玉熙拉她到一边,悄悄说道:“那徐绾的父亲工部侍郎上个月被锦衣卫查办,彭锦心的父亲昭毅将军也因为私吞军饷,前些日子被抄了家……”
池萤听得暗暗心惊,怎麽这麽巧,群芳宴过後两家都出了事……
那厢宣王妃朝她见过礼,倒是关心地问道:“听闻昭王昨日遇刺,不知伤势可还要紧?”
水榭内都是宗亲女眷,对朝野之事不太关心,也是这时才知昭王受了伤,都赶忙围过来询问。
池萤只能按照晏雪摧对外宣称的那样,含糊道:“殿下昨日失血过多,伤势颇重,不过性命无虞,太医叮嘱了需好生静养些时日,是以今日不能亲自前来了。”
说这话时也是尽力掩盖心虚,因为这人不非但没有静养,昨日还闹到三更。
可不是失血过多麽,伤口崩裂几回,原本不算严重的,也要被他糟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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