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庆王的确不知,邵寿垣是宁家的死士,进宫不仅仅是为诊断昭王的眼疾,而是为行刺。
永成帝念其只是被宣王鼓动,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因而只罚了俸禄,停职禁足,在府中思过。
宣王此前便因谋逆的符文刻字被圈禁,此次又派高手进宫,意图对昭王痛下杀手,实在罪无可赦,永成帝思虑再三,罚杖责五十,贬为庶人,宁晟亦被停职下狱。
宣王府,行刑日。
锦衣卫监刑,五十杖下去,宣王整面後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浑身无一处好肉,人都昏过去两回,擡回床榻时,几乎是奄奄一息。
宣王妃哆哆嗦嗦地掀开那早已破碎不堪的血袍,杖痕青紫交错,触目惊心,道道皆有手臂粗细,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只剩身体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有呼吸。
这一刻眼底翻涌的无助与恨意,让她二十年世家贵女的端方骄傲在一瞬间崩塌,她死死咬着唇瓣,喉咙紧得哭不出声。
傅家被削势,祖父停职,宣王如今更是身受重伤,贬为庶人,以往她所自豪丶可以依靠的一切都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锦衣卫监刑完毕,回北镇抚司,向晏雪摧回禀:“宣王双腿已废,只怕这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晏雪摧倒是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并不意外。
锦衣卫施刑,想要人或死或残,都有分寸。
只是晏雪摧还不太想让他就这麽痛快地死了。
他们不都盼着他双目失明,无缘帝位麽?
他偏要他一辈子受尽痛苦折磨,也尝尝残废无望的滋味。
池萤养了几日伤,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肩膀还不能大幅度动作,只能日日呆在漱玉斋,勉强翻翻书丶做点针线。
只是没想到,受伤之事还是传到了庄妃耳中,这日竟然亲自过来瞧她了。
池萤不愿让她担心,只说是宫宴上摔伤,划破了点皮。
此刻也算是体会到了先前晏雪摧隐瞒失明的心情,若说是被人用毒针所伤,庄妃不知要有多担心。
池萤为了展示自己没有大碍,还咬牙忍痛划拉了两下,“您瞧,真的没事啦。”
说话的功夫,晏雪摧已经踏门而入,看到她抡起胳膊逞能,不由得蹙紧眉头。
池萤见他回来,眼前一亮:“殿下?”
庄妃回头看他,免不得又是一通絮叨,怎麽没将她儿媳妇护好云云。
晏雪摧只能含笑保证:“母妃教训的是,是我的疏忽,往後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庄妃也不好过分苛责,毕竟儿子目不能视,自己都要人伺候呢。
庄妃离开後,池萤当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擡手揉了揉伤口的皮肉。
晏雪摧凝眉盯着她,“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要你这般逞能作甚?”
他这麽严肃,池萤还有些不习惯,但自从温泉山庄回来,她对他已不似从前那般拘谨畏惧了,这回受伤,又得他细致入微地照料数日,这会见他蹙眉,竟也不觉得怕了。
她擡手抱过他腰身,脸颊往他胸口蹭,“也没那麽疼,况且我还替你隐瞒了宫宴行刺,不许再凶我。”
晏雪摧难得见她如此,不由得失笑:“阿萤,你在撒娇吗?”
池萤轻声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晏雪摧指尖抚过她肩膀:“确定不太疼了?”
池萤用力地点头。
晏雪摧挑眉:“那就是今日可以了?”
池萤反应过来後,狠狠瞪他一眼,这人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