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摧侧头看她,“带你去个地方?”
池萤愕然:“现在?”
晏雪摧牵唇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池家人的下落吗?”
池萤:“我听说,他们被你关起来了。”
晏雪摧:“想不想去看看?”
池萤睁着眼睛,横竖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更衣。
低头果然瞧见胸前被他勒出一道红痕,她红着脸穿衣,总觉得那股摩擦感久久消散不去。
晏雪摧带她来到雁归楼下的地牢。
池萤嫁来这麽久,还从不知道楼下暗藏玄机。
可见能做皇帝的人,心智手段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池家仗着他双目失明,就敢如此胆大妄为,落到如今境地,也是咎由自取。
池萤随他拾级而下,慢慢地有血腥气裹挟着铁锈味扑鼻而来,甚至还有一股陈腐碎肉的刺鼻气味。
牢房中关着池家衆人,昔日鞭打她与阿娘的田妈妈也在其中,如今她满身鞭痕,双手鲜血淋漓,似乎已经废了。
池萤移开目光,走到最後一间牢房,细瞧片刻,才勉强认出昌远伯夫妇和池颖月三人。
殷氏不醒人事地躺在草堆里,浑身的血污,池颖月似乎神智不太清醒,满头乌发干枯凌乱宛若稻草一般,脸颊凹陷,皮肤蜡黄。
池萤透过她凌乱的衣襟,隐隐瞧见她肩头竟有一处半个巴掌大的暗红伤疤,正是昔日殷氏替她僞造的那处伤痕。
三人中唯有昌远伯还算清醒,见她来,眼底先是一阵愕然,继而挪动着身躯膝行上前,激动不已:“阿萤,阿萤,你回来了……”
池萤平静地看着他:“是。”
“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昌远伯看向她身边的靖安帝,哪想到这庶女如今竟有这样的造化,只能狼狈地抓住这最後一根稻草,苦苦跪地恳求:“阿萤,你替为父向陛下求求情,让为父早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池萤眼眶泛红,冷冷睨着眼前人,“当初我与阿娘也是这样求你的,阿娘跪在地上给你磕了多少头,磕得头破血流,你却仍旧置若罔闻,不查真相,却将我们母女打得遍体鳞伤……”
昌远伯悔不当初:“为父不过想要家宅安宁,我已经知道错了……”
池萤冷笑:“家宅安宁?你醉酒糟蹋阿娘身子的时候,可曾想过家宅安宁?生下我,却又让我与阿娘受尽欺凌,阿娘病入膏肓之时,还要榨干我最後一点价值,逼我替嫁,你所谓的家宅安宁,就是从头到尾牺牲我与阿娘吗!”
昌远伯:“这怎能叫牺牲,若不是替嫁,你如今岂能做王妃丶做皇後?”
池萤忍住眼底的泪意,几乎要气笑:“我与阿娘能活着,从不是因为你有多仁慈,是我们这一路困苦,咬牙挣来的命!而我恰好否极泰来,遇见陛下,今日才能活着站在你面前。”
昌远伯见她说不通,又跪向晏雪摧:“陛下!阿萤既为皇後,岂能没有母家撑腰,罪臣好歹有爵位在身,将来才不致她被人看轻了去……”
晏雪摧扯唇:“此事不劳你费心,阿萤贵为皇後,也是朕唯一的妻子,是整个大晋最尊贵的女子,她只会受人敬仰尊崇,谁敢轻慢半分?”
一旁的池颖月听到这句“皇後”,半疯半癫地起身扑过来,奋力摇晃着牢门:“放我出去!我才应该是皇後!你们都弄错了,我才是皇後!”
池萤望着她如今狼狈疯癫的模样,已经连恨都懒得施舍了。
晏雪摧带着她後退半步,低声问道:“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池萤摇摇头,“陛下已替我重重惩处了他们,比死更痛苦,已经足够了。相信阿娘也和我一样,这辈子不会再想见他们了。”
晏雪摧掠过眼前这些人,淡声道:“那就到诏狱关到死吧,免得污了你脚下的净土。”
说是关到死,其实昌远伯这几人,一旦断了伤药和参汤,多半也活不久了。
他话音方落,牢中就是一片哭喊求饶。
池萤望着其中几个熟悉面孔,轻声道:“至于其他人,有些只是被迫听从吩咐,待我们母女还算良善,陛下酌情饶过他们性命吧。”
晏雪摧颔首:“好,都听你的。”
池萤踏出地牢,迎着夜风仰起头,将眼尾的残泪吹干。
晏雪摧握住她微微发凉的手,叹息道:“倘若我能早些遇见你,必不会让你受人欺凌。”
池萤摇摇头,轻声道:“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那些疼痛丶逼迫丶欺辱丶委屈,还有无数个几乎撑不下去的瞬间,仿佛还在昨日。
直至此刻,一切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人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但能同过去彻底告别。
从此她的世界只有疼爱她的阿娘,还有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夫君。
长冬终须尽,枯木又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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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快要完结啦[眼镜]你们想看什麽预收可以在评论区点菜告诉我[撒花]是想看《阴戾太子》同类型的沙雕傻黄甜,比如《表妹娇弱》《女刺客,但笨蛋美人》,还是本文风格的腹黑男主&温柔妹宝,比如《病弱夫君的千层套路》这样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