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萦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寒暄?
数年未见,她的确对裴拓有许多好奇,若是故友,该坐下来好好叙旧。
他们在禹州那几年,裴拓自请去了工部,却并未长留京城,而是四处督造河工和边境的防御工事。
她好奇他见过的丽丽山河丶汤汤江海,好奇他腰间那枚香囊出自何人之手,是否好事将近。
他那样好的人,本不该孤影缥缈的。
但玉萦没有好奇追问的资格,毕竟,他们并不只是故友。
“娘,我说错话了吗?”见玉萦出神地望着雪地,赵颐允似做错事一般望着她。
玉萦收回思绪,莞尔道,“怎麽会呢?我刚刚想到一个主意,所以想出神了。”
“什麽好主意,娘快说。”
“我打算包一家客栈,凡是参加此次恩科的外地清贫举子可在客栈住到明年二月。”
这回恩科考试是为了选拔人才,制衡朝中旧臣,巩固赵颐允的皇位。
朝廷筹备了几个月,对远离京城的人来说却十分突然。
人家不假思索千里迢迢奔赴京城考试,玉萦愿意拿出诚意来回报,第一次寒冬腊月的开考,总不能叫人家吃亏。
“此举甚好,只是无须爹娘出钱,我让礼部办就好了。”
玉萦却是笑着摇头。
太上皇和太後的位置是赵颐允跟一帮大臣力争而来的,虽然礼法上说得过去,但不少朝臣心里是不服气的。
由他们出面来安置这些外地举子过冬,既是彰显皇恩,也算笼络人心。
这些未来朝臣得了他们的好处,总不好说三道四的。
可巧陈大牛夫妇这几年做脂粉铺子生意赚了不少,上月在京城盘了间客栈,正好照顾他们的生意,替他们撑场面。
“别担心,爹娘不缺银子,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做个好名声。”
“好。”赵颐允回过神来。
朝中武将都以赵玄佑马首是瞻,文官们却不一样。
爹娘出面帮助贫寒举子在京城过冬,传出去是美谈一桩,是对儒生们示好。
“娘亲,哥哥。”
不远处,阿宁松开赵玄佑的手,欢快地朝玉萦和赵颐允跑过来。
刚下完一场大雪,嬷嬷们怕阿宁冻着,给她穿得十分保暖,帽子和衣服上都有一圈绒毛,跑起来像只粉雕玉琢的小白兔。
“仔细些,地上还是湿的。”
玉萦含笑说着,赵颐允上前几步把阿宁牵住。
阿宁的长相有赵玄佑和玉萦的影子,却更像丁闻昔,骨相清越,眉目如画。
名义上是县主,宫人们却都知道阿宁是真正金尊玉贵的小公主。
一看到赵颐允,阿宁笑眯眯地问:“大哥哥看到我堆的雪人了吗?”
她笑意明媚,脸庞白净软嫩,自己便似一个雪堆出来的小仙女。
赵颐允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帽子,温声道:“看到了,等我练完功,咱们一块儿装饰雪人。”
说罢,赵颐允望向赵玄佑,喊了声“爹”。
这会儿该是赵颐允习武的时候,虽然安排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做师父,实际上都是赵玄佑亲自教导,这是靖远侯府祖祖辈辈的规矩。
赵绵则瞥了眼台阶旁边的雪人,扯了扯玉萦的袖子,嘀咕道:“娘陪我堆雪人。”
堆雪人这种事太过幼稚,娘陪着玩倒是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