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孙子饿得直哭啊,”老人浑浊的眼里泛着泪光,“小老儿不怕吃苦。。。”
姜戈沉吟片刻,转头看向郑和。
郑和会意,低声道:“窑场还要几个看管工具的轻省活计。”
“这样吧,”姜戈对老人温言道,“您先登记,到时候我给您安排个照看物件的差事,工钱可能比人家少两文,您看。。。”
老人激动得就要跪下,被姜戈一把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您老这边登记。”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郑和执笔记录,遇到不识字的人便耐心询问;黑夫维持秩序,看到抱孩子的妇人就主动让到树荫下等候。
太阳在衙门口那棵老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下一位。”姜戈头也不擡地唤道。
一阵窸窣声後,却没人应答。他擡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妇人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站在案前,孩子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小脸脏兮兮的。
“这位娘子。。。”姜戈刚要开口。
“大人行行好,”妇人突然跪下,“民妇林氏,丈夫去年修堤去了没回来。。。听说窑上管饭,能不能。。。”
郑和皱眉:“姜县令,这。。。妇道人家去窑场怕是不便。。。”
砖窑高温,男人大多会光着膀子干活,寡母带着孩子本就不容易,若是被外人的流言蜚语沾染。。。
“民妇什麽活都能干!”林氏急急道,“砍柴烧火,洗衣做饭都成!孩子。。。孩子可以放在一旁,绝不耽误干活!”
姜戈看着那孩子瘦得凸出的腕骨,心中一酸。压低声音道:“这样吧,窑场确实不便。我在名册上记下你,到时安排你去厨下帮工,孩子也能跟着吃口热饭。”
到时候把地方隔离开,安排妥当些,也是一个好去处。
林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拉着孩子就要磕头。姜戈连忙拦住:“快起来,孩子都吓着了。”说着从怀里摸出块糖,蹲下身塞到孩子手里。
轮到周大石时,郑和擡眼温和望着他:“姓名?”
“周大石,周家村的。”
“多大年纪?”
“二十八。”
身子看着也算高大健壮。
只见郑和在簿子上记了几笔,对黑夫点点头。黑夫扔过来一块木牌:“明日来上工,早些来。”
周大石被後面的人挤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低头看着木牌上歪歪扭扭刻着的数字。
回村的路上,周大石遇见了同村的李老汉,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县城方向走。
“李叔,您这是?”
“去县衙报名啊。”李老汉咧开没牙的嘴,“听说烧砖给八文一天呢!”
周大石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和枯枝般的手,想起告示上“五十岁以上不要”的字样。他张了张嘴,又想起新县令的善心,最终什麽也没说。
快到家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周大石把木牌紧紧捂在怀里,小跑起来。路过村口的土地庙时,他看见几个孩子跪在泥地里挖野菜根,小手上全是泥浆和细小的伤口。
只需要一晚上过後,他会站在砖窑前,和许多个像他这样的人一起,把黄泥摔进模子,送进能烤干人骨血的窑洞。
但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家,告诉阿翠这个月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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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主线内容感觉像是种田文,对了,大家觉得现在这个封面怎麽样?我有一点想要奢侈一把,换一个定制封面[彩虹屁]就是不知道怎麽找。。。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