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戈盯着金子没有立即作答。松阳县衙役本就不多,近来又要维护百姓安全和砖窑管理,抽掉人手确是为难。但赵德裕是松阳砖的大主顾,若因护送不力失了这桩买卖。。。
“姜县令,”赵德裕压低声音,“这批砖要建的驿站是给户部侍郎家公子经营的。若事成之後,松阳砖的名声就能传遍大江南北。”
有背景的大主顾。
姜戈瞳孔微缩,终于点头:“本官派人随行护送。不过。。。”她指尖轻叩桌面,“赵员外需答应一事——沿途若探得匪情,需详细记录回报,助我县日後剿匪。”
“一言为定!”
郑和得知消息时,正在窑口检查新一批砖块的成色。夏日的阳光烤得砖窑周边热浪滚滚,他的粗布短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什麽?现在就要啓程?”郑和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匆匆赶来的二旺,“可这批砖刚出窑,至少要再晾两天。。。”
二旺急得直跺脚:“赵老爷说土匪闹得凶,必须尽快上路。姜大人正准备点人护送呢!”
郑和皱眉。作为负责人,他太清楚砖块未充分冷却就长途运输的风险——轻则表面剥落,重则内部开裂。但赵德裕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去告诉赵老爷,一会我亲自盯着装车。”郑和突然道,“再准备些稻草和麻布,越厚越好。”
郑和指挥工匠们将砖块三块一组用稻草包裹,再用浸湿的麻布缠紧。湿布在夜间会慢慢阴干,既保护砖块又帮助降温。
“三保哥,这样装车太费工夫了。。。”二旺抱着一捆麻布嘟囔道。
郑和头也不擡地继续捆扎:“总比运到地方碎了一半强。去告诉装车的,每层砖之间要铺一指厚的稻草,车四周用木板加固。”
要想打出名声,肯定要好砖,否则凭什麽比别人家的好。
不远处,姜戈和赵德裕看着这一幕。
“姜大人,你这师傅不简单啊。”赵德裕捋须感叹,“这般细致,难怪松阳砖质量那麽好。”
姜戈微笑:“三保细致周到,这砖窑都是他负责的。”
“姜大人,可否问一下是那位衙役负责压送松阳砖?”赵德裕已经心有所属,他就相中了城门口那两位壮汉。
看着就有气势。
姜戈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和土匪对战就要用‘闪电突袭’的战法,而松阳县恰恰有一位闪电战大师。
烈日当空,松阳县砖窑空地上,六十馀名砖窑工匠列队而立。他们大多是粗手粗脚的烧窑汉子,此刻握着临时分发的铁锹丶柴刀,神情局促不安。
他们交头接耳,不安地挪动着沾满窑灰的草鞋——这群平日与砖坯火窑为伴的汉子,何曾想过要直面刀口舔血的土匪
霍去病一身劲装立于石台之上,腰间环首刀寒光凛冽。他目光如电,扫过衆人,突然抓起一块松阳砖,高举过头——
“诸位可知,土匪劫的是谁的货?”
劫的当然是有钱人的货,工匠们面面相觑。
“是你们亲手烧的砖!”霍去病猛地将砖块砸向石台,"砰"的一声闷响,青砖完好无损。“这般好砖,本该去建驿站丶修学堂,现在却被土匪截在半道!”
人群里传来几声愤懑的嘟囔。
少年将军突然跃下石台,
“土匪抢的不是赵员外的金子——”霍去病突然拔刀劈向木桩,刀光闪过,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他们抢的是诸位妻儿老小的活路!”
砖窑死寂一瞬,继而爆发出怒吼:“干他娘的!”
霍去病反手收刀入鞘,嘴角扬起野性的弧度:“午时三刻出发!”
周大石隐在人群里,他怕,家里老母和妻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吃饱饭的日子,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出了什麽意外。。。。。。。
老母和妻子谁来照顾?
他怯怯出声:“大人,若是有危险。。。”
声音不大,
但是在情绪激动的人群中很是鲜明,身旁的工友看了他一眼,仿佛耻于和胆小鬼为伍,立刻拉开距离。
周大石低下了头,他承认他是个胆小鬼,为了家中的亲人,他必须谨慎。
“此去凶险。”他单膝蹲下,与衆人平视,“若有不测,这些金子便是诸位的卖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