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绒抿了口茶,熟悉的茶香味再次蔓延在口腔中。
说到底,自己本该恨他才对的。
拈起帕子,沈绒屏住呼吸,悄悄将唇边的茶水擦去。
“沈二姑娘。”
一片阴影投下,沈绒没擡头看,但这个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该来的,终是来了。
沈绒站起身子,後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参见庆王殿下。”
姜准丰神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单手端着酒杯,在衆人的目光中毫不避讳的站在了沈绒的面前。
饶是沈绒也没料到,他们二人这一世的羁绊会来的这麽快。
终是死过一次的人,沈绒出奇的镇定,哪怕见到上一世亲手送自己去死的人,她仍旧眉眼未动,不见一丝慌乱。
出乎意料的,她以为自己再见姜准之时,会像个疯子一样要姜准为自己偿命。
却未曾想,真的再相见时,自己对姜准的恨意竟也未曾大到怒发冲冠的程度。
至少,在她查到上一世姜准有没有害自己之前,她都能够做到平心静气的与他共处。
姜准眸子飘忽不定,微微动手中酒杯,轻笑道:“不知沈二姑娘能否赏个脸?”
沈绒自是不敢,若是今日自己应下,那便是再无法与姜准撇清干系了。
不过,久居深宫的警觉让沈绒顿时感到一阵异样。
眼前清姿明秀的男人,没有强劲的母族,没有扶持他的势力,看起来清心寡欲,对皇位不屑一顾。
可他们二人毕竟是同塌而眠了近十载,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也让沈绒察觉出危险。
沈绒抿唇,不是说庆王姜准一向做小伏低,宫宴上从不惹人注目的吗?
尽管说自己不受沈无忧待见,可到底也是尚书令的长女,他这般示好,实在是太怪了。
“多谢庆王殿下好意。”沈绒拒绝之意甚是明显,“只是臣女身子不适,实在不宜饮酒。”
姜准面色如常,也没有强迫的意思。
“前些日子,在荣恩寺外见沈二姑娘买下一坛青梅酒,还以为沈二姑娘同本王一样,也喜爱着甘甜清香的青梅酒。”
沈绒心中疑惑更甚。
她记得,姜准一向酷爱烈性酒,借酒消愁,唯有萧婉酿的酒,才能得到他的青睐。
“不过是思念母亲罢了,家母在世时,也甚是喜爱这酸涩可口的青梅酒。”
姜准看着她,轻叹口气,像是惋惜。
沈绒周身已然有不少人投来审视的目光了。她深知,再这样下去,她与姜准之间必然是要惹起非议了。
“殿下…”沈绒刚开口。
“庆王殿下今日倒是稀罕,怎麽舍得出寝宫了?”
黑衣少年悠哉悠哉的走进殿内,只露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下脸的线条流畅似水,唇角漫不经心的勾着一丝笑意,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大概是仗着一身军功,他连走路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番姿态,哪怕是看不清面容,也让在场不少女儿家红了脸。
沈绒擡眸的瞬间,姜临煜刚好垂下眼眸。
少年幽幽的望过来,二人的目光碰撞,好似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看清来人,周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皇子们齐齐喊了句:“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