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了几次,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转轮却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不行锈死了”林晚靠着门喘息,感到一阵绝望。难道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却被一扇门堵死?
苏婉没有说话,她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液压钳和一瓶防锈润滑剂,对着转轮的轴承处仔细喷洒,然后又用液压钳卡住转轮,利用杠杆原理再次尝试。
“再来!”她低吼一声。
林晚再次抓住转轮,两人同时力!
嘎吱——嘎啦啦——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转轮终于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动了一丝!
有效!
两人精神一振,再次拼尽全力!
一下,两下转轮一点一点地被转动。越来越多的锈屑落下。
当转轮终于被转到极限时,伴随着一声沉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咔嚓”声,圆形铁闸门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重、带着陈腐污水和铁锈味道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即使隔着面罩也能闻到。
苏婉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更大的缝隙,用手电向里照去。
门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圆筒形的黑暗空间。手电光柱照进去,几乎看不到对面的墙壁,只能照见脚下一条狭窄的金属走道,以及走道下方深不见底、缓缓流动的黑色水流。巨大的管道向左右两个方向无限延伸,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空气里回荡着空洞的水流声和滴水声。
这里就是城市地下的血管深处——古老的排水系统主干道。
“跟上,小心点。”苏婉率先踏上了那条狭窄的走道。走道锈蚀严重,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洞,下面就是漆黑的水流。
林晚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在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人类显得如此渺小和孤独。
她们选择了水流方向的一个顺流向前走去。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靠近之后,现那是一个建在管道壁上的小型设备平台,平台上竟然有一盏老旧的、散着昏黄光线的防爆灯,似乎还在运作。平台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被防水布盖着的、看不清是什么的物资箱。
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临时工作站。
“在这里休息一下。”苏婉检查了一下平台,确认还算稳固安全,“灯光可能会吸引一些地下生物,但也能驱赶大部分,比完全黑暗好。”
两人终于能摘下面罩,呼吸虽然依旧带着怪味,但至少顺畅了许多。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们靠着冰冷的管道壁坐下,分享着少量的食物和水。
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再是之前的绝望,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林晚再次拿出“鸦羽”和素描,借着那盏昏黄的灯光看着。
苏婉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轻声问:“那张画对你来说,很重要?”
林晚摩挲着纸面,点了点头:“嗯。它让我觉得好像能稍微触碰到一点真正的他。不只是‘寒鸦’,而是沈砚。”
苏婉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她还是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防水袋密封好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面笔记本。
“这个”她将笔记本递给林晚,眼神复杂,“是沈砚很多年前,偶尔落在我这里的。算是他的随笔本吧。里面有一些他随手写画的东西,或许能让你更了解一点,你认识的那个他,是什么样子。”
林晚惊讶地接过笔记本,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是沈砚熟悉而略显青涩的字迹,锐利而克制。里面确实有很多随笔,记录着一些古董修复的碎片心得、对某些建筑的观察,偶尔还有一些看不出情节的片段描写,文字冰冷而压抑,带着深深的倦怠感。
但让她心跳加的是,笔记本的中间和后半部分,开始零星地出现一些素描。
不再是冰冷精确的器物结构图,而是一些带着微弱情绪的画面。
被雨打湿的窗台上一只避雨的麻雀。深夜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一堆废弃砖块缝隙里长出的一棵野草。
还有人物。
虽然只是简单的侧影或背影,但她能认出,那是她。
在课堂上讲课的她。在旧书店低头看书的她。甚至有一次,她撑着伞走过雨巷的模糊背影。
每一幅画的角落,都标注着简单的日期,时间跨度很长。
最早的一幅她的素描,日期竟然远在她“正式”认识他的好几年前。
林晚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仿佛在窥视一个沉默灵魂最深处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