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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齐梁界十六 下雨好下雨可以有借(第1页)

第104章齐梁界(十六)下雨好,下雨可以有借……

按说幼君突然问及郭绣芝,非但杜仲莫不着头脑,连娘妆也十分纳罕,待送了杜仲归家,马车一转,她便问起幼君缘故。

幼君反问:“你可还记得他家那个姓郭的下人?”

因每逢到庾家来,多是雨青绣芝二人应酬娘妆,她自然记得,“她叫郭绣芝,是个寡妇,先前她的确是在衙门竈间内当过一阵子的差,後来庾家找下人,工钱开得不少,她听见了,就转到了庾家来伺候。”

窗帘被夜风掠起来,一片白森森的月阴拂在幼君脸上,像一块薄薄的纱,她在轻纱底下隐隐一笑,“那就不错了。”

“什麽不错?”

“前些时陈嘉要随昭王返京,临行曾治了酒席请我去行馆内谢我,你记不记得?”

“这才多早前的时,我自然记得了,姑娘怎麽无端说起这话?”

“我这话可不是无端说的,当时在席上,陈嘉就问过我是不是和庾家有往来,我只当他是怪我不该同庾家结交,本来还犹豫该不该认,谁知他竟问我庾家是不是有个仆妇姓郭。”

娘妆诧异不已,“陈嘉不问庾先生,不问鱼儿姑娘,反问个下人?——这郭嫂到底什麽来头?”

“是啊,我也好奇,所以我留心打听了一下,说起来这关系可就扯远了。”幼君鼻翼底下哼出一缕笑,“原来那郭绣芝的娘家是在京城,郭绣芝的外祖母姓罗,陈家那时候还只是宛平县的县令,陈家有位叔公曾讨过罗家的一位姑娘做小妾,所以按说那郭绣芝和他们陈家还有些沾亲带故,大概郭绣芝还未出阁时曾去过陈府,所以陈嘉对她有一二分印象。”

“郭绣芝竟和陈家有这麽层关系?”娘妆恍然大悟,“噢,怪不得了,当初王山凤大概就是看这层关系的份上,才把衙门里那份差事赏给了郭绣芝。姑娘才刚怎麽不直与杜仲说?”

“说什麽?那郭绣芝自己都不说,咱们犯得上多什麽嘴?”

幼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沉寂下来,借着月色一看窗外,风卷着好些枯叶在街上踢踢踏踏到处乱飞,像要变天了。

趁着这蓝阴阴的月色,九鲤又折回衙门内,此刻人多半聚在大门旁边值房里赌钱吃酒,今夜原该张达当值,数他的声音最嚷得豪迈,九鲤恐惊动了他又要费心敷衍,便对开门的衙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衙役领会,什麽也不问放她进来,她一径悄悄走到後衙,见庾祺那间房门敞开着,有两个衙役担着空水桶从里头出来,她忙掩在廊柱後面,只等二人一走,一溜门缝闪进屋内。

庾祺只见一股青绿色的烟闪过,回头一瞧,九鲤站在八仙桌前朝他嘻嘻笑着,他便也笑,将门阖上了,“你又回来做什麽?”

“我有件东西落下了。”

庾祺真格四处看了看,“是什麽要紧的?”

不想九鲤一下扑在他背後,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迸出“咯咯咯”一连串的轻笑。

前面不远摆着浴桶,刚灌满水,热雾蒸漫,直漫到庾祺身上来,洇得他浑身血液也有些热,回身搂住她便衔住她的嘴唇,她的嘴巴在发抖,还抖出一个一个轻笑的音节,像黄鹂活泼俏皮。

他轻轻咬。她一下,不明白她为什麽总是笑,笑得人发恼。他低头低得脖子酸,便把她搂起来,平视她的眼睛,“你又掉头回来,仲儿怎麽说?”

九鲤双脚悬空,手攀在他脖子上,脸稍向後仰着,“他还不好骗麽?随便编个什麽话就把他哄过去了。”说着,脸色变了变,“不过关姨娘好像察觉出来了,拉着我不许我走,非要送我回去。”

“她问你了?”

她撇着嘴摇头,“倒没有,我想她只是感觉,女人的感觉最准了。女人最该去算命,算姻缘,只怕比月老还要灵点呢!”

“只要她不来问你就罢。”庾祺笑了笑,把她放下来,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脚上,“我想她也不会问。”

“您怎麽知道?”

“我早就说过,只要于她无多大益处,她就不是会多事的人。”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益处”是钱,关幼君只认钱,对他业已是额外之外的额外了。她斜眼瞪上来,“你们两个好像很有默契嚜,她了解你,您清楚她,倒好像上辈子就认得了一般。”

他摸着她的头顶,向她头上望过去,“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她噘起嘴,“噢,您打岔,您心虚了。”

他好笑,“你吃醋?”

她把脸撇到一边,“我为什麽要吃她的醋啊?您又不会喜欢她,她也不想嫁给您。”说着,审问似的瞪回眼,“是不是?”

“女人的感觉不是最准麽?还来问我?”

他低着下笑脸又想要亲。她,九鲤却推开了,从他双脚上走下地来,“您先沐浴吧,一会水要凉了。”

庾祺当着面便脱解衣裳,她乔作坦然地看着,心里对自己说没什麽大不了,不过是男人而已嚜,要没所谓一点,免得叫他轻看了。直到他露出坚实的胸。膛,忽然轰隆一声,雷电轰得她的心猛然一跳,忙把双眼捂上了。

然而又禁不住从指缝间望过去,烛光里他的皮肤显得没那麽白,有一点汗水的光泽。这麽凉的天,他为什麽出汗?她往下一撇,马上明白了缘故。

但他反而不疾不徐地走到跟前,“来替我搽背。”

九鲤平复了乱跳的心,斜眼看去,他已安坐在浴桶里。她赌气走到他身後的罗汉榻前,一屁股坐下,“我不来,我又不是您的丫头。”

庾祺掉了个身,望着她笑,“我养你这麽些年,劳烦你做点小事你就不肯?”

“您养我难道就是为我报答您的?”

庾祺没奈何了,只得把脑袋仰在桶沿上,用湿面巾盖住脸,看情形是不打算说话了。九鲤方大胆窥他,只见他一个喉结在下颌底下格外明显,正有律节地咽动着,下颌上的水珠顺着脖子滑进水里,水淹在他胸。膛上,跟随他的呼吸微微有点波澜,他好半天也没个声气。

难道是睡着了?真预备晾她在这里?九鲤心下正失落,倏听他在面巾底下闷闷地喊她,“来,我有正事对你说。”

说了就说好了,又不是听不见,犯得上喊她过去麽?她偏着脸,隔会睃睃他,他还是那副样子,她只得起身慢吞吞走到浴桶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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