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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出皇都廿九 您怎麽胳膊肘向外拐了(第1页)

第145章出皇都(廿九)您怎麽胳膊肘向外拐了……

敏中语毕,湘沅十分不甘地睐他一眼,却只得咽下气,不情不愿地叫九鲤张达二人起来。有个丫头忙进来收拾地上砸碎的茶碗,湘沅气不过,便借故把气撒在那丫头身上,连声骂她笨手笨脚。倒是敏中在旁温柔和善地道:“拾掇完了就快下去,别在这里惹公主生气。”

九鲤窥见湘沅又忿忿地朝他瞪上一眼,倒没说什麽,也算顾及着他做丈夫的脸面。他却不为所动,仍笑请九鲤二人坐。

张达瞧这沅公主是个火炮脾气,量再问也问不出什麽来,反倒讨不着什麽好,便笑辞道:“多谢驸马爷款待,不敢叨扰了,我们这就要告辞了。”

湘沅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今日来无非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特地来审问我和驸马的,什麽都没问到,这就要走了?”

九鲤立时赔上一个讨好的笑脸,“不敢,我们不过是来问问当夜的情形,看看有没有什麽遗漏的线索,多些线索也好尽快破案嘛。连当夜伺候宴席的公公们我们也都问过了,并没有疑心公主驸马的意思,公主可千万别误会。”

谁知湘沅益发恼得斜眉吊眼,“你是拿我们同那些下贱的宫人比?”

张达忙弯腰打拱,“公主息怒,鱼儿是个年轻丫头,乡下长大的,没见过多大世面,不大会说话,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闻听他话里贬低着九鲤,湘沅脸色方缓和些,一双眼鄙薄地扫量几回九鲤,又偏向一旁,“别以为你得了皇上的旨意就可以在我面前狐假虎威,你是什麽身份,心里到底要有些主意,这是京城,可不是你那乡野田埂上,由得你撒野放肆。”

九鲤总算听出来些,这位沅公主这麽大的火气,多半是为外头那些关于她的身世传言,大概是怕皇上突然又冒出个亲生女儿,威胁到她唯吾独尊的地位。

可若说“唯吾独尊”,也不见得,恰如她自己所言,夜宴离席,怎麽连在场的宫人都不曾留意?

“这位沅公主虽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可因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在宫中的地位颇有些微妙,公主该有的尊荣待遇她都有,凡有所求,只要不十分逾矩,皇上都能答应,这是给先皇和平王的面子。可据说,她还住在宫里的时候,皇上甚少到她宫中去瞧她,不是亲生父女,哪来的父女情?所以宫人们心里有些怠慢她也是平常,你别看宫人们都是下人,可越是这些人,越是势利眼,陈贵妃进宫得宠後,更是如此。”

二人一面由驸马府出来,一面在街对过找了间酒楼,一径上二楼窗边坐下。此刻午时早已过了,堂中宾客寥寥,张达不得不压低着声气。

九鲤朝夥计要了酒菜,打发夥计去後,欠身在桌上,“你怎麽知道?”

“早上我向沈公公那个手下太监打听的。”

“荣乐公公?”

张达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着,“他是跟着在玉乾宫服侍皇上的,别看他年轻,什麽不知道?他说沅公主虽与昭王一样,都是平王的血脉,可公主和皇子到底有差别,皇上对沅公主的教导向来不大用心,由得她养成这蛮横霸道的性格,只要不闯出什麽大祸来,也不大管她。她心里肯定清楚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所以今日看见你,才有那麽大的火气。”

九鲤不以为意,“我倒不怕她朝我发什麽脾气,就怕她对我存着气,不肯和我说实话。”

说话间,两个夥计端上酒饭来,又在桌子底下放了个温茶的炉子,九鲤忙拽着溅湿的裙角在炉子边烤,一会功夫,太阳晒到桌面上来了,那碗热烫在光线里冒着袅袅摆烟。九鲤见张达大啖大嚼起来,自己盛一碗热汤凉着,将窗户开了条缝,遥望斜对过驸马府大门。

一时转头来对张达道:“嗳张大哥,这驸马府还是你盯着好了,免得我在这里惹公主不高兴,愈发提防我,什麽也查究不到。”

张达放下酒盅,“还要查什麽?我看那夜公主与驸马不过是到後殿内歇息,与这案子没什麽相干。”

“这可没准,才刚咱们和驸马说话,驸马爷脱口就道出姝嫱的姓名,你不知道,陈贵妃宫里还有人不清楚姝嫱到底姓什麽呢,大家都只叫名字,他一个驸马爷,更是与姝嫱八竿子打不着,怎麽知道人家的姓名知道得那麽清楚?”

“嗨,我看你是得了疑心病了,这人死了,大家议论起来,自然就听说死者的全名全姓了,有什麽奇怪的?驸马爷再尊贵,宫里出这样大的事他还能漠不关心?”

九鲤迟疑半晌,想着先前沈荃所说,陈贵妃曾叫陈家送过驸马两个姑娘做妾,按公主霸道的性情,难免对陈贵妃心怀怨恨。若是因此过节,连累了陈贵妃宫中的宫人,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况且案发当晚这夫妇二人也曾离席,虽说是在後殿歇息,难道真是凑巧?九鲤曾看过那青鸟阁,後殿自有後门出去,能绕到那山茶园去。

“啧,我还是觉得这夫妻二人有些不对,就这麽巧,宫里刚死了人,驸马爷就病了?才刚我替他把脉,根本不是什麽不得了的病,一直不好,是堂堂太医署无能,还是他自己心里装着事,忧心忡忡,所以病才总好不了?再则说,当夜青鸟阁伺候的宫人必是异常忙碌,没有人留心到公主夫妇到底是几时离席的,那他们在後殿之内歇息,恐怕也没有宫人留意到。”

“这话不对,荣乐说过,他们到後殿去後,有小太监曾奉了碗醒酒汤去。”

“可当晚他们自己带着两个两个丫头,小太监奉过醒酒汤就告退了,谁又留意他们到底有没有从後门出去过?”

此话虽有些道理,何可张达前思後想一番,禁不住一叹,“你和庾先生是怎麽回事?那麽些人都怀疑是陈贵妃联合陈家栽赃嫁祸,怎麽瞧这意思,你们叔侄反而觉得陈贵妃无辜呢?要是能查出陈贵妃是此案真凶,杜仲兄弟的仇可就能报了。”

九鲤提着箸儿在碗中轻轻剁弄,“我也知道是这道理,可是总不能因为私仇就把白的说成黑的吧?叔父说,即便此案与陈家无关,他也会另想法子替杜仲报仇。”

“陈家势力不倒,还有什麽法子报仇?”

可是若为报仇就颠倒黑白,她和庾祺都不是这样的做派,就算横下心做一会小人,可想靠凭空捏造出些“罪证”来定陈贵妃栽赃嫁祸,只怕是自讨苦吃。

“哎呀,你就依了我的,在这里盯着驸马府,反正这时候也没别的可查,盯着也不吃亏,你说是不是?”

张达没奈何,只得依从,二人用过饭,九鲤便撇下他走了,临前特地留了五两银子给他,叫他只管点些茶水点心,免得在这里干坐着无趣,自己雇了两马车归到齐府。

却说庾祺一行先行回来用过午饭,庾祺独回房中歇息,叙白留邹昌说了半日话,这才送他出府,正巧碰见九鲤回来,叙白便同于九鲤折回府内,一路问着她这半日的情形,一面并她往客院走。

九鲤问五句有三句不开口,两眼只管朝前望着,中间隔他一步远,态度比先前还要冷淡。叙白不由得小心翼翼睐她两眼,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九鲤瞥他一眼,咕哝道:“有什麽可生气的?该解释的你都解释清楚了,叔父说得不错,就算你不解释,我们也追究不了你什麽罪过。”

“你这麽说,就是还在怨我。”

不想九鲤突然在他面前顿下来,冷眼盯着他,“你别再说什麽怨不怨的话了,好像我和你有什麽可怨可嗔的关系似的。我得明白说给你听,我们进京来是受了你的算计,可你放心,既然受了皇命查这件案子,就一定查个清清楚楚,不过你也别想我们无凭无证就把脏水泼到陈贵妃身上。我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你打量着陈贵妃和陈家倒了,你就能前途无量了?”

叙白愣了片刻,表情失意一阵,却弯起唇角一笑,“你还是不懂,王爷被禁,齐家败落,民生凋敝,还有我的前程受阻,这与陈氏一族有关,但从不是症结所在。要是全姑姑还在世,她一定能明白,没准她的想法也许会与我是一样。”

九鲤憋着一股气,道:“我娘生于名门官宦之家,自然比我懂得多,也比我忧国忧民,我不过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你那些大道理不用和说,我不懂,我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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