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没什麽好说的。”
“您已经引火上身了,您感觉不到吗?”沈妆幕又道,“昨日早我是故意那样说的,而您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帮凶。”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
沈妆幕指了指中间的院子中的亭子,“您如果想知道,我们可以详谈。”
这话说的已经极具诱惑力,但刑部尚书什麽招式没见过,他冷笑着瞥向沈妆幕,“荣殊郡主,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犹如冰水兜头浇向沈妆幕,她的脸色瞬间变白,是啊。刑部尚书,什麽招式没见过。
眼见他冷哼一声就要拐进屋里,沈妆幕急忙喊道:“尚书大人,此事是晚辈逾越,在此给您陪不是了。”
她弯下腰行了端正的一礼,尚书大人微侧过身,道:“就算如此,荣殊郡主,你觉得我会引火上身吗?”
“晚辈没有恐吓您!我母亲这件事牵连甚广,如今在您这里出了岔子,您想想,在决断之时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一定会拉您下水!”沈妆幕直起腰,瞧着尚书大人神情。
其实早在沈妆幕给他行礼时他脸色就缓和了很多,正一品圣封郡主给他行礼这让他多少有些慰籍。
“尚书大人。”沈妆幕向前一步,道:“你方入仕途任看到任何不对的事情你都敢说出来,您曾说忧其民忧其君,忧其官。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娘为将多年,您想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说的恳切又发人深省,可尚书大人不是刚入仕途的少年郎,十年寒窗,幻想的是治国天下,海晏河清,青云直上。那时的他,脸上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可入仕为官是个残忍的事情,他反抗几次之後,就熄灭了气焰,并且变得愈发刻薄,最後死守着刑部尚书这个位置。
可面前这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勇气在大殿之上放言翻倒禁案的呢?是她的身世吗?这是皇帝的心思吗?
他低头沉思良久,每过一瞬,沈妆幕内心的焦急就多一分。
“荣殊郡主。”他直视着她的脸,“是什麽给你的胆子,在殿上宣布此事?”
在一言出,飘万里的大殿;在衆多人避讳此事的大殿;在永不可能回头的大殿。这本是个值得好好思考并是很沉重的问题,可是沈妆幕没有犹豫,她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知道,我娘是冤枉的,我是正确的。”
短短的几个字,却能支撑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接着道:“尚书大人,我就是来问几句话,我来的路上很小心,昨日我又跟我舅舅再三保证,不会……”
良久,他道:“当年之事,我没有参与,郡主想问什麽尽管问吧。”
“谢谢尚书。”沈妆幕压制住内心的喜悦,郑重道:“我想问为什麽我娘的册子是空的?”
刑部尚书想了想,道:“当年上朝时,是萧狗东西颁布的圣旨,我下了朝陛下才秘密要彻查这件事情。这件事要查有无诬陷,牵涉几人,最重要的是有无粟国的把柄,但就在第二天,刑部接了很多案子,且之前沉防放的旧案也紧催。”
想到当初的情景,刑部尚书就皱了眉头。
“你也知道,刑部跟大理寺不和,人手不够,这一时也耽搁了下来。”
这一下,耽搁了三年。
沈妆幕轻笑一声,道:“尚书大人,距离此事已经过了三年,这三年,有没有谁找您聊过这件事?”
“没有,从来没有。”他摇摇头。
即便沈妆幕的脸色变得煞白,可他还是要将话说完,他也等待着这个小姑娘能不能做到。
“後面,我察觉到这件事情被上朝时站在前面的几人避讳,以及查却也没查到什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小了很多,“没再去查了。”
沈妆幕点了点头,又问,“您知道宣布圣旨那天早上,有谁去郊外迎接我娘吗?”
“我不清楚,但都是当时好事并且站在前面的人。”说这句话时,他脸上还扯起一丝冷笑。
沈妆幕谢过他便从刑部後门出去了,今日她未戴围帽,走的几条小路。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看向天空,道:“你既然在我手底下,就得听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跟陛下说。”
天边传来一声洪亮的“是”。
没多久她就回到了郡主府,一进她的院门就看见赵熠正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树叶“转圈”。
“你坐这儿干嘛?”沈妆幕好笑的问。
赵熠晃了晃手里的细枝子,“等你咯。”顺手用袖子擦了擦旁边的台阶,示意她坐下。
“你干嘛去了?等你这麽长时间没回来。”
“出去了一趟。”她坐下来托着下巴望着远方,静静看浅云缓慢的飘摇。
赵熠用胳膊戳了她一下,“你後日有时间吗?我查到当初户部查验的人在哪了。”
“有时间。”沈妆幕转过头,“有空。咱们什麽时候去?”
“夜里。到时候我来找你。”
“行。”
事情说完了,此事二人中间却多了一股尴尬气氛。
赵熠也看着远方的浅云,不时偷偷瞥她一眼,过了会儿,他咳嗽了一声,道:“那个,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