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局中(四)
这件事情过後,二人有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彼此都忙得要命。
沈妆幕先是和赵熠一起汇报了当晚王老的事情,当时皇帝的意见很明确,不知前朝馀孽还剩下多少,所以先不打草惊蛇,且看有没有钓大鱼的稳妥之法。
沈妆幕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如何将萧仲绳之以法,最重要的是证据,想了想还是得对萧仲本人和他的宅子下手。
她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对某个方向上头,就容易全然不顾。
这几日不知为何天气猛然转晴,周遭都温暖了不少。沈妆幕进宫时还听说了一件大事,乃太子的行冠礼,据说是司天监某日夜间突感天兆吉辰,于是匆忙定下了日子,正是七天後。
七日後,行冠礼之辰。
沈妆幕前一日是在宫里歇息的,按照规矩,她身为天家宾客,应与馀鸿凝一起其馀人提早入场。
行冠礼是男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典礼之一,皇太子的冠礼,关乎国家命运,自是更为用心庄重。
文德殿东阶上设置的冠席大气蓬勃,雕刻的武蛇竟有化龙之状。而沈妆幕站在东阶的右边,一会儿正好能看到太子入场。
随着太阳的移动,其馀人也陆陆续续的站到应该站的位置。右边是亲眷家属,左边是重要的官员,後面则是上朝打哈哈的小官。
方才沈妆幕观察了一下,都没有什麽奇怪。行冠礼之日定下的如此仓促,莫非是她疑神疑鬼了?
却不等她作想,仪式已经开始了。
威严的调子在奏乐思们的手下起起伏伏,太子自东房穿着沉重华丽地衣裳缓缓步入冠席,她只觉得这位表哥终于染上了严肃,一时间沈妆幕还不习惯呢。
经过了一系列的仪典,终于是到了“行冠”这一步,她正好奇到底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人担此大事,却见皇後和皇帝郑重地走向了太子。
看着沈妆幕震惊的神色,馀鸿凝凑近她小声道,“我刚知道也跟你一样的眼神,礼部那边已经选好了人,可爹爹偏要自己去,还带上了阿娘。我本以为那些言官又要咄咄逼人一番,没想到这次倒是没吭声。”
沈妆幕皱着眉点了点头,眼睛看着皇後手里的簪与皇帝手里的冠,他们郑重小心的摸过手里太子的发。
衆人的眼神都盯着这非同凡响的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支锋利的箭支擦着衆多人的衣裾,准确地朝着萧仲面门刺去。
“哐啷”一声,炸响了人们。本身聚精会神看向太子的衆人一下子比吸引了目光,恰巧能看到萧仲一扬扇子,扇叶中隐藏的匕首“刷刷”地亮出来。
箭支擦过匕首被别向一边,刺客随即被人制住。
“陛下!”衆人看向呼喊的人,正是张皎。
“陛下,八月前有一无名案,凶器与萧仆射所持一模一样!恳请萧仆射遵守律法,听从调查!”
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脸色变得愈发阴冷,大家的目光都在这焦灼的场面上。
“哼!那是你们没有本事!就因为一把匕首,竟然怀疑到本官头上来了!”萧仲收了扇子,气愤地反驳道。
“那再加一条!”赵熠缓缓从後面走到萧仲面前,只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筒,缓缓地打开,上面正是萧仲的户籍册。“这样够吗?”赵熠紧盯着他问道。
他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正要说出话来辩驳,就被一道更不客气的声音打断。
“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人彻查萧府!”沈妆幕跪在地上,神色坚毅。
这是彻查萧府的大好时机,不可错失。可终究是牵连上太子表哥了,这是在行冠礼上出的事,是他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时刻,不知表哥心里会怎麽想。
这话惹得赵熠张皎纷纷转过头来,脸上都带着惊惧。赵熠面上的担心一闪而过,率先一步跪下来,”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人彻查萧府!“
“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人彻查萧府!”
萧仲冷冷的转过头,冷笑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萧相意下如何?”皇帝眯了眯眼睛。
“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萧仲大吼一声。
不多时,张皎招来两个人,将萧仲押了下去。他和赵熠各领两组人就要走,沈妆幕在此时也跟上,在他们停下回看她时道,“我也要去!”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宴席,结束了这一场闹剧,行冠礼继续。
这群人疾走狂奔,很难不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们叩开萧府大门,控制住萧府中的仆子,便四散搜查整个萧府。
在向西南方向的人即将出发的时候,沈妆幕叫住了他,“那里有一泥室,注意不要打碎东西。”
“是。”接到命令後他们转身而去,沈妆幕也回头准备搜查,没想到对上一个人失望的目光。
“你假好心什麽?”萧含凨专挑痛处戳。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沈妆幕看她一眼,继续向里走。
四散之下,周围只有沈妆幕一个人了,她先是来到萧含凨的闺房,走到里屋将枕席取下来,又拿出剪子将由图案的那一块剪下来,揣在了袖子里。
之後她便打算去萧仲的书房逛一逛,路上碰到了赵熠。他明显与她的目的地相同,沈妆幕招呼也没打,直接略过了。
後面的赵熠低着头,暗自想着什麽,察觉沈妆幕走远了,又紧跑两步跟了上去。
萧仲的书房布置的还是很简朴,书案,椅子,书架都没有什麽花纹,墙壁也是普通的灰青色。
在书案的右边,放着几件玉石,还有一个淡红色,雕这不太精细花纹的玉笛。
沈妆幕看见霎时变了脸色,将玉笛取下来,看到里面堵塞的管道时立马红了眼眶,眼里的仇视愣是将赵熠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赵熠走到她身边。
“别问。”
沈妆幕专心的研究这一面墙。
赵熠也没说什麽,跟在她身後转悠,正这时,有脚步声陆陆续续的从身後传来,打头的张皎刚站稳,便道,“没有,什麽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