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局中(完)
夜空不见半点星辰,清浅的月牙被隐隐的薄雾遮盖,万物都陷于沉寂之中。
“嘭嘭嘭!”
沈妆幕顾不得疼,死劲儿地敲着皇宫大门。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沈妆幕拉起身後的赵熠就往里面走,门外的公公不由愣神,看着荣殊郡主闯入想拦又不敢拦。
事实上,他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是无足轻重的,沈妆幕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誓死的气势来,疾走的步伐被赵熠一个拉扯打断。
“你打算怎麽说?”赵熠道。
沈妆幕道:“证据确凿,我要他陪葬!”
“还有後面牵连的一系列人呢?”赵熠道。
沈妆幕扭开了脸,“那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见赵熠没话说了,她蓦地转身,疾跑在福宁殿的路上,身後却又传来赵熠的声音,“我们大晚上在宫里行走,御行侍卫也不在,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麽?”
沈妆幕简直不能理解,赵熠为什麽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今什麽都不如为她娘昭雪重要,她手里攥着的就是证据,没有什麽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赵熠见沈妆幕听不进去,怔神地看了一番,恍然想起当初跟她说过不要让复仇迷了心这句话,看来她是半点没听进去。
莫非要步入他的老路了吗?
从宫门口到大庆殿这条路沈妆幕熟悉的很,可路很长,已经是深夜了。
门口打盹儿的小太监见门外站了个人,还以为是鬼呢,见长得好看,又以为是仙子。
款款向沈妆幕走来,被沈妆幕一句话薅出了梦境。
“我要见陛下!”
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是荣殊郡主,没想到这位祖宗竟然真的过来了!真是,他跟福公公这个知道小道消息的打什麽赌?
他倒了声是,翻身轻轻地推开殿门,又马不停蹄地推出来。
“郡主稍候。”说完,又大瞪着眼睛对身後醒了一礼,“副使大人。”
赵熠站在沈妆幕的身後。
“你为什麽要来?”沈妆幕不解问道,“这件事情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沈妆幕深知这件事情比现在更为复杂,一旦牵涉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赵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她铤而走险。
赵熠却一脸莫名,“你说呢?”
沈妆幕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里面是我舅舅,我能受什麽委屈啊?”
赵熠却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又看,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视线。只是很快,福公公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郡主,请吧。”说完听了下,对赵熠道:“还请副使留步。”
沈妆幕便捏了捏赵熠手心,凸自进去了。
看着赵熠盯着手出神的小太监:“……”
大庆殿内的油灯都已经点燃,沈妆幕在厅堂等了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
“舅舅。”沈妆幕向皇帝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坐在了主坐上,示意福公公给沈妆幕看坐,才道:“什麽事?”
沈妆幕无视了递来的凳子,忍不住向前一步道:“舅舅!我找到了阿娘被诬陷的证据。”
她边说边掏出袖子里一堆的纸,拿到皇帝身前给他捋着看,“舅舅,您看。”
她边说边吸着鼻子,遭不住又想哭,狠狠忍住,方才在赵熠身边鼻子完全没有这麽酸。
皇帝嫌弃她口齿不清,自己拿过来那堆纸翻来覆去的看,看来看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人模仿她娘的字迹。
皇帝完全没有沈妆幕那麽激动,他皱眉盯着那堆纸看了良久,忽问:“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就是从萧仲的书房!”沈妆幕声音拔高,带着愤怒。“现在铁证如山,任他怎麽狡辩也蹦不出山来,舅舅,还阿娘清白吧!”
她只要想到娘亲对峮朝多年的守护,全都葬送在了恭贺她生辰的路上,心里便疼的直打滚儿。虽然报了仇什麽也不会改变,但她九泉之下跟阿娘见面,才能愧疚少一些。
“妆幕。萧仲还有用。”皇帝叠起了那些纸,不动声色的放在了折子下面。
沈妆幕当然不在乎他这个举动,只是一味地催促着他采取行动,早日还阿娘清白。可皇帝接二连三的推辞,沈妆幕不禁胆寒。
“舅舅,你丶你怎麽…为什麽现在不行?”她今日定要问个是非黑白。
火红的烛光下,皇帝眉梢眼角不自觉蹙在一起,嘴唇绷得紧紧的,几番开口终是化作叹了一口气。
“妆幕,萧仲如今还有用。我们要利用他吊出後面的大鱼。更何况,你既知道了这件事,你准备怎麽让他死?”
如何死?自是烈火焚身,万毒入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妆幕张口就要说,可说出第一个字眼,剩下的字就卡在了喉咙里。
酸痛难忍,文字背後的象征难住了她,皇帝的眉眼舒展开来,“看,报仇不是说说这麽……”
“不论怎麽死,我一定要手刃了他。”沈妆幕打断皇帝。
此话一出,皇帝突然梗住了,同时惊讶的还有沈妆幕眼里喷薄出的恨意,隐忍不屈同在一双眸子里较量,只见她眼神一定,张嘴就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