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眼皮看了看脉搏上的血,要流不流。
不论怎样,她都要撑到活着,将三年前阿娘的案子再翻个清楚明白。
苗疆天气阴凉,哪里都很舒适。苗辛伸了个懒腰,拖着把凳子放到赵熠旁边,道:“坐下等吧。”
赵熠摇摇头,道:“不能放松,坐下了。”他低下头顿了顿,在说话时声音都快听不到,但苗辛看出他的口型,说的是“我害怕”。
这句话使得他忽然退步好几米,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熠,似乎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人十几岁屠了他满寨,哪怕到徽京也是不讲规矩的赵熠,此刻竟然这麽紧张一个人。
苗辛很难将曾经赵熠的面貌跟此时的他扯上联系了。
终究是变了啊。
蛊室的温度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身旁,身上的皮肤仿佛都熟了起来,他刚吹了吹,就见赵熠问:“这麽热,能行吗?”
苗杰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她身有蛊,跟我们不一样。”
赵熠方且放得下心。忽然,听到後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转过身时就见一个跑来的小男孩实实在在的摔了个跟头,眼见苗辛想扶他起身,小男孩却比他更快爬起来道:“族长!族长!蛊屋要爆发了!”
赵熠还没理清事情,就见苗辛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眼就没了影。他此时不敢离开,跟周围人语言也不通,只能在这等待着。
没一会儿,苗辛又跑回来,脸上脖子上流着明晃晃的汗,急道:“你跟我去个地方。”
没等赵熠答应,就上来拉赵熠的胳膊。
“这里怎麽办?”赵熠不愿意离开。
“不会出事的,旁边的人人都懂得蛊,而且她一直有意识,可以自己下来!”苗辛的语气听得出十万火急,赵熠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二人在小路上狂奔,虽然这一趟来苗疆没有到过这个领域,可赵熠总感觉面前这座小房子很熟悉。
这座小房子依旧是没有门,里面有一口比人还大的大缸。
乌黑的颜色,仿佛要流下墨来,缸上盖着个什麽东西,看起来很沉重。
“怎麽样?”苗辛急忙问旁边的夫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头发全都辫成了辫子,她眉眼下压,显得很严肃。
苗辛用中原话问了一句,女人也用中原话回答:“快压不住了,族长,若是里面的蛊虫爆发方圆百里定寸草不生!”
她说的悲伤,又狠狠道:“那个可恶的屠村人,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本身这些蛊虫可以解决掉的,现在……”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苗辛的身上,“唯有族长以命相祭,才能保族人性命。”见苗辛脸上没有妥协答应的神色,她又一下子阴沉下去。
苗辛这才回神一样道:“嗯,嗯。”这话没说完,赵熠就听着不对劲,忙道:“相祭?祭祀?命?这儿发生什麽了?”
“蛊虫需要喂养,才能保证不失控。前几年为了销毁它们封闭在一口缸内,没想到竟然能相互依存下来,越来越强大。如今不知什麽原因,蛊虫快要失控了。”苗辛低着头对他解释,额头已经紧张出了汗,他站定在蛊室前,焦急地望着里面。
赵熠却如同坠入冰窟,脸一下子煞白。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曾几年前他屠了全村,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报应吗?
他干咽了几下,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抓着苗辛道:“现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苗辛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头却来回盯着後面,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盯在身後。
“砰!”蛊室里的缸内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大地颤抖,扑面而来的臭味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族长!”方才的女人对着苗辛跪了下去,行一大礼:“族长!真的没时间了!”
周围全都在不停的催促着他负这该死的责任,悲愤充满他的心腔,恨意盈满眼眶。
他怒吼一声挥开赵熠,迈开步子就朝缸的方向跑,赵熠反应的快,一手抓住他的衣服。
那女人却立马起身想要分开他们两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到:“族长!族长!有救了!”
“族长!!”
“族长!成功了!”
这一下子把他们三个都吸引过去,纷纷回头看向身後。
他们一下子就被最中间的肥猪吸引,这只猪身上有黑白相色的诡异花纹,胖的站不起来,只能被整整十几个人擡过来。
赵熠不知这怎麽回事,但配合着衆人往旁边退。那群人费劲的往蛊室走,喊着“一二三”的口号,将猪在空气中使劲一抛,随着传来一声震到发翁,简直怀疑听不到的声音。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一过,就看见缸内传出黑烟。
待黑烟消失後,衆人纷纷跑到缸口低头看,望着漆黑只有一些恶心黏液地缸,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麽回事?猪呢?”赵熠此时此刻有些发蒙,苗辛抓住他就跑,边跑边道:“猪身上中了蛊,与那些蛊虫一损俱损,都消失了!”
说着,他的速度忽然慢下来,道:“对我来说是正确的,起码我不用去死了。”
短时间内,赵熠已经清楚了来龙去脉。
苗辛从小被当成养蛊的容器,体内有蛊虫适应的环境,初到徽京时还不适应,他废了好大劲才稳定他体内的蛊。
真是幸好,真是万幸方才抓住了他,赵熠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二人跑得快,没一会儿就到沈妆幕所在的解蛊室。赵熠在解蛊室面前站定,看着与方才没什麽区别,刚想松一口气就被苗杰一声惊吼又提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