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
沈妆幕就站在那里,久久不曾走动分毫。她发现自己心底是想要来徽京看一看的,但是到了这里,忽然有一种她不属于徽京,徽京也不属于她的感觉。
站在这里似乎僵直了,连挪动方向的力气都没有。街上的人已经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纷纷侧头来看她。
赵熠观察着周围,手指摸上妆幕攥成拳的手,才一碰上,就被冰的一个激灵。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握住沈妆幕的手:“幕幕?走吧。”
她缓缓地点点头,跟着赵熠的步伐,走向东面的一个小角落。二人在这里站定,赵熠弯下腰低头与沈妆幕平视:“怎麽了?”
她感觉自己眼睛很热,但是很干涩,没有想哭的冲动。几种复杂的情绪牵扯的是更复杂的心底反应,她眉头蹙起,微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面色归于平静。
既然没有办法对这里做到无动于衷,那就这麽走过去吧。
“没事儿!”她故作轻松地喊出一句话,松开了赵熠的手,向前迈了几步回头到:“走啊!”
“好。”
他们在这一天走的很慢,是以并没有走过很多地方。
仅仅是去了街边那家混沌摊,肉质紧实外皮薄韧,这家混沌店已经开了十年。
在一个就是食味,这里还是跟之前一样,虽然上方的雕文看着有些年份,怎麽如此不同呢。
过了七年,混沌摊依旧,食味这家大饭店走进去却感觉哪里都不对。
他们一进去还未点菜,就发现曾经跳舞的台子下方围着两圈人,上面站着一位长胡子,灰布衫的说书人。
“咱就说啊,这徽京城曾经最不能提的是星云将军馀行雁,现在最不能提的是谁大家知道不?”说书老先生神秘莫测地道。
衆人摸着脑袋,张着嘴巴说不出来。
“别着急别着急。”说书人摆了摆手,缓缓道:“自然是星云将军的女儿,荣殊郡主沈妆幕了!奥,还有她的郡马,叫赵熠!曾经都是朝上的大人物!”
赵熠在听到“郡马”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笑着玩沈妆幕的手指。沈妆幕看着赵熠几乎笑傻了的模样不是很理解,不过倒是感叹赵熠的性格跟之前好像变了很多。
虽然还是如之前一样自恋,但毒舌一点没有了。
思考间,注意力又被说书老先生的话夺了过去。
“为什麽不能提了?”
他们二人不禁都认真看向他,当初那段时间发生的,的确可以称之为“禁密”了,应是没有流出来消息才对,他们倒是好奇这位先生想要说出来什麽花。
“你们想想,前皇帝陛下为星云将军这案子判错了,受了那麽几年骂名;沈妆幕在不久後消失于徽京,却又在过了那麽那麽久之後,以冲撞圣意这个理由给杀死了!”
“你们想想!你们细细想想!”
“哼。”沈妆幕没憋住笑,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不屑地轻嗤了声。
果然,说书先生已经转过头来看她,道:“这位小娘子,老夫说的可有不妥?难不成你比老夫更了解?”
他说的话虽不好听,语气却很好,沈妆幕并不恼,笑着道:“您说出来的不差。”
没说出来的,估计就差多了吧。
说书先生这才轻哼了声,胡子都跟着抖了两抖,继续昂着头说去了。
他们也不在底下坐着了,转而上了二楼包厢。
将招牌菜点了个遍,细细品味着。
沈妆幕靠在窗户旁,转头看着底下的人们,忽然想起,就是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她跟含凨认识的。
说来也是神秘,她只听说含凨不在徽京,出去游山玩水了,其馀别的消息半点都无。
七年前的那些事,已经将他们彻底隔开了啊。
还记得三年前他们在别处游玩时,就有人夸赞现在的官府通情达理,说着说着,又感谢起当今陛下来。
偏远地区的人都如此说,就说明峮朝如今真的很好。
他们磨蹭着用完了膳,出来时天已半黑。
悠悠晃晃地,竟走到了东玉街中心的一个亭子处,亭子底下还坐着好些人,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
“这是我发觉你好像对我不一样的第一个夜晚,在这里。”沈妆幕说着说着,声音止不住上翘,侧头去看赵熠的反应。
没想到他竟然挑了挑眉,勾起嘴角,道:“嗯哼。这里就是,我发觉自己对你好像不一样的,第一个夜晚。”
“当年之月,就如此时,从此,亘古不变。”
圆月之下,四目相对,眼睛里最简单的就是爱了。
他们住了个客栈,睡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第二日午时赵熠才有转醒的意思,他却压根没想着起,抱了抱怀里的人继续睡。沈妆幕却因为她这一抱直接醒了,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脸:“你离我远点,热!”
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赵熠就因为她推他脸的动作心下一委屈,向下挪了挪身子,头靠在她腰的地方,继续睡去。
此次故地重游,压根不是为了看看有什麽变化,更不是为了看徽京的风景。单单为了,解他们心间那点酸涩。
可是,有些东西存在就是存在,不需要人理解,强硬的挤在人们的心间,跨不过去,收回脚又不甘心。
用过午膳没多久,他们打算大理寺卿府中坐坐,老熟人里,能见得也只有他了吧。
得知张皎依旧在大理寺任职,沈妆幕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还是寺正时,张皎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禁感叹道:“很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