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告诉她:“杨先生一家去海南了。”
儿童节,她寄去的智能手表被原封不动退回。
盒子上贴着杨志强龙飞凤舞的字条:“滚。”
前夫不让她见小悦,李清姿只能将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批改作业的红笔成了她唯一的倾诉工具。
第五年教师节,她被评为省级优秀教师。
领奖台上,闪光灯晃得她眼前发黑。
恍惚间看见最後一排坐着穿校服的小悦,可定睛一看,只是某个记者带来的孩子。
很快,小悦上初中了。
这时候的女孩子正是长得最快的时候,李清姿寄了一箱子精心挑选的衣服,这次没被退回来,她很开心。
前夫的态度终于松动了,大抵是因为他有了新的妻子,将要迎来新生命的降临。
李清姿工作越发认真投入,想要争取调动的机会。
以後,可以多一些见到小悦的机会,弥补这些年分开的亏欠。
等前夫有了新的小孩,说不定会放手,将小悦还给她。
李清姿满怀着期待。
然而,一通凌晨两点的电话铃像一把刀捅进耳膜。
李清姿正在批改月考作文,红笔在卷子上顿住。
“请问是杨楚悦妈妈吗?这里是普杉派出所。”
她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停尸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在瓷砖地上投下青灰色的光。
法医掀开白布的瞬间,李清姿的瞳孔剧烈收缩。
第一次看见小悦穿她寄去的粉色卫衣,竟然是在这个场景下,那上面满是泥污。
她哭着拨开女儿额前的碎发,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
记忆中那个会扑进她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如今安静地躺着,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两道青影。
李清姿收拾小悦的遗物。
杨楚悦的日记本第37页:
“10月15日:徐锐把墨水倒在我头上,他说,你妈不要你才把你扔给你爸。”
“11月22日:我的笔被丢进了厕所里。王强说你妈肯定跟野男人跑了。可妈妈明明说过,她是去赚接我走的钱……”
日记本上有斑驳的泪迹。
李清姿抱着杨楚悦的日记本泪如雨下。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原本想去童装店挑那条小悦一直想要的淡蓝色公主裙,却在拐角处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牵住了脚步。
寿衣店的招牌很旧,木纹里嵌着岁月的裂痕。
推门时铜铃轻响,柜台後坐着的老妪擡头,银发间别着一支古朴的木簪。
“姑娘,”老妪的声音像砂纸摩挲,“你心中满是仇恨。”
李清姿的指甲陷进日记本封皮,那上面还沾着停尸间的消毒水气味。
“我女儿才十四岁。同样是孩子,他们怎麽能这麽坏?”
老妪怜悯地看着她。
“阴阳玉。”老妪枯瘦的手指从锦囊里取出一块血沁古玉,“青面渡魂,赤面招魂。但,会有代价。”
玉佩通体暗红,中央一道金丝纹路蜿蜒如泪。
“会折寿?遭报应?”李清姿直接抢过玉佩,“只要小悦能回来……”
葬礼那日,李清姿跪在棺木前,将老妪给的那块血玉放入女儿口中。
子夜时分,灵堂的烛火突然齐齐熄灭。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李清姿擡头,看见穿粉色卫衣的女儿站在门口,扎着马尾,和坠楼那天一模一样。
“妈妈。”杨楚悦歪着头,发出快乐的笑声,脖颈处的玉佩泛着诡异的红光,“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