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的目光扫过房间,只见所有家具边角全部包着软胶,连餐具都是摔不碎的材质,床头摆放的书籍全是精心筛选过的胎教读物。
这个囚笼的每个细节,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管家在门口躬身,“每日会有专人送餐,医生每隔三天会来检查。”
管家关上门。
从此白黎被囚在老宅,虽然日日锦衣玉食,却像只精致的金丝雀。
她本该在实验室里培育新的菌种,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如今却只能望着被封死的窗户发呆。
“白小姐,该用午餐了。”
曹嫂推着餐车进来,银质餐盖下飘出滋补汤品的香气。
这位眼角带着细纹的妇人,总让白黎想起自己的母亲。
同样的年纪,同样粗糙却温暖的手。
趁着四下无人,白黎突然攥住曹嫂的手腕:“阿姨……”
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肤,“我妈妈现在一定急疯了……您也有儿女吧,求您帮帮我……”
曹嫂慌忙抽回手,左右张望後压低声音:“白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家里待您不薄,您就安心养胎吧。”
“可这是犯法的!”白黎激动地指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我才22岁,我还要回学校……”
“嘘——”曹嫂脸色大变,赶紧关上房门,“白小姐,您父亲欠的可是高利贷,现在利滚利恐怕已经五千万了。要不是家里出面,您母亲早就……”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您就当是为了家人,忍忍吧。”
白黎颓然坐回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真丝被面。
曹嫂临走前突然转身,“明天医生要来産检,您……好好准备。”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白黎的肚子,“这孩子,可是大人物盼了十几年的金孙。您为何不把这当成一个机会呢?”
白黎木然地看着曹嫂。
“机会?”她突然冷笑一声,“曹阿姨,您有女儿吗?如果现在被关在这里的是她,您还会说这是机会吗?”
曹嫂脸色一白。
“我的人生丶我的学业丶我的未来……”白黎站起身,肚子已经很明显了,“都被毁了!”
她抓起床头的胎教书狠狠砸向防弹玻璃窗,“砰”的一声闷响,窗户纹丝不动。
“白小姐!您别这样!”曹嫂惊慌地按住她,“会伤到孩子的!”
“孩子?”白黎歇斯底里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你们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也不是这个孩子,只是香火!”
曹嫂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收拾好打翻的餐盘。
夜深人静。
白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手指抚着隆起的腹部。
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指尖下的皮肤传来微弱的胎动,却只让她的眼神更冷。
後退三步。後腰抵住冰冷的瓷砖墙。
吸气。咬紧牙关。
她突然发力冲向大理石洗手台,却在腹部即将撞上尖锐台角的瞬间——
双手先一步重重撑在台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镜子里映出她扭曲的表情,她骤然从仇恨中清醒过来,额角沁出冷汗。
“不行……”
这孽种死不足惜,但若是自己重伤甚至丧命……
她不能死。
母亲还等着她兑现那个承诺,那个在无数个深夜里,母女俩依偎着许下的未来。